“唧唧！”稚嫩的叫聲帶著驚奇和崇拜，圓圓的腦袋在男人心上拱動。

    男人不受控制地勾起唇角，即便在戰(zhàn)斗中，心情依舊得到了好轉(zhuǎn)。他根本不用躲避鬼嬰們的群襲，只需站在原地?fù)]舞長刀就能一個接一個地斬殺漏網(wǎng)之魚。

    鬼嬰們察覺到空中隱藏著危險，不敢跑，不敢跳，行動變得十分笨拙遲緩。它們這邊露了怯，男人那邊自然是大開殺戒。

    一只鬼母，幾百只鬼嬰，如此而已。

    眼看自己的孩子接連死去，鬼母發(fā)出狂怒的吼叫。肚皮空蕩之后，她已恢復(fù)行走的能力，巨足踩踏石板，轟隆隆地快速靠近。

    縱橫交錯的血線被她壯碩的身體一一撞斷。

    男人狹長眼眸微微一瞇，身體已疾奔上前，提起長刀與鬼母來了個正面相迎。一只利爪刺向男人雙眼，男人偏頭躲開，手臂上揚(yáng)，刀鋒閃過寒芒。

    撲通一聲悶響，一根石頭雕刻而成的粗大手指落在地上，濺起黑血。

    男人手中的長刀也隨之?dāng)嗔?，化為血水?/br>
    鬼母凄慘嚎叫，另外一只利爪朝男人抓過去。男人燕子翻身，輕巧避開，手中不知何時又凝出一柄長刀，砍向鬼母肘部。

    刀刃沒入石塊，咔擦作響。石塊裂開一條縫，刀刃也跟著斷成兩截。

    男人一腳踢向鬼母胸口，借力躍上對方頭頂，手中再度凝出一柄長刀，落雷般轟下，直插鬼母頭頂。刀刃只沒入一半就折斷，剩下的刀身卡在石縫里，很快融化成血水。

    鬼母痛得嚎叫，抬起利爪朝自己腦袋上抓來。

    男人手掌撐著鬼母頭頂，躍到對方身后，手中又凝出一柄長刀，于半空中揮出，劃向鬼母脖頸。

    石塊劈啪作響，裂開一條半米長的傷口，卻并未斬斷鬼母頭顱。落地之后，男人手中的長刀也布滿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。

    毫不猶豫地丟開這柄折損的長刀，男人又凝出一柄，閃襲而上。他無法在力量上取勝，只能靠敏捷的身法一刀一刀做水磨工夫。但他因此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沉重的。

    此處沒有新鮮血液讓他補(bǔ)充，待全身血液用光，鬼母依舊不死，他就只有死路一條。

    上衣口袋里，一道微弱的鳴叫牽引著男人的心。他看向黑暗深處，眸光閃了閃。

    鬼母嚎叫著撲過來，男人左右騰挪，輕巧避讓，連續(xù)幾刀砍向?qū)Ψ讲鳖i。鬼母防護(hù)嚴(yán)密，他始終未能得手，還差點(diǎn)被打爆頭顱，于是只能砍在左肩處，形成一個深深的傷口。

    連續(xù)在同一個傷口補(bǔ)了幾刀，待火候足夠，男人瞅準(zhǔn)時機(jī)跳到半空，長腿橫掃，重重踢在傷口處。

    石塊轟然斷開，巨大手臂砸落下來。

    男人身體側(cè)轉(zhuǎn)換了一只腳，又是一個劈空橫掃。

    掉落的手臂被踢出老遠(yuǎn)，重重撞上鬼母蘇醒前坐臥的地方。那處石壁忽然豁開，顯現(xiàn)出一扇被砸爛的小門，門外火把憧憧，光芒閃耀，竟是一條生路。

    蔣方正忽然出現(xiàn)的時候男人就知道，這里一定有出口。他并不戀戰(zhàn)，立刻朝出口奔去，雙足踏過血泊，發(fā)出噼啪聲響。

    鬼母發(fā)現(xiàn)男人的意圖，卻沒有追，反倒張開嘴，發(fā)出奇怪的尖嘯。

    刺耳的聲浪一波一波蕩開，形成勁風(fēng)，撲滅蠟燭。男人寬闊的后背被聲浪沖擊，像是刀鋒割過，痛得鉆心。

    他只是略一皺眉就加快了腳步，未曾回頭。能戰(zhàn)則戰(zhàn)，能跑則跑，這是保命法則。更何況他現(xiàn)在還帶著一只小怪物。

    感覺到上衣口袋里有一團(tuán)軟綿綿的東西緊貼自己心臟瑟瑟發(fā)抖，男人眸色柔軟。

    鬼母還在尖嘯，刺耳的聲音忽然聽不見了。

    不，不是聽不見，而是由高頻換作低頻，與人類內(nèi)臟的震動頻率一樣。男人猝然摔倒在血泊里，眼耳口鼻流出鮮血，這是嚴(yán)重內(nèi)傷的征兆。

    口袋里的小蛇扭來扭去，發(fā)出痛苦的鳴叫。

    男人沒有絲毫猶豫，左手用力一握，逼出大汩大汩鮮血，凝成血膜，先是覆蓋住左側(cè)的上衣口袋，把小怪物嚴(yán)嚴(yán)實實保護(hù)起來，然后才覆蓋自己全身。

    次聲波被隔絕，內(nèi)臟卻還在絞痛。男人踉蹌起身，繼續(xù)跑向出口。

    鬼母依舊沒追，血盆大口張開，發(fā)出耳朵聽不見的長嘯。

    出口就在前方，明亮的火光照耀過來。男人咽下涌上喉頭的鮮血，加快腳步。

    聽不見的長嘯撼動石窟，令黑色血泊蕩開層層漣漪。一個個氣泡從漣漪中冒出，似巖漿沸騰。

    男人注意到了這些氣泡，卻沒空理會，腳步不停地往前跑，把氣泡一個個踩碎。但是很快他就發(fā)現(xiàn)，那些氣泡變成了實體，踩上去綿軟有彈性，赫然是一顆顆rou球！

    什么東西？！

    男人垂眸看去，心中大駭。

    只見一顆顆黑色rou球快速長出眼睛、鼻子、嘴巴，竟是一個個人頭！在聲波的激發(fā)下，其中一個人頭睜開沒有瞳仁的眼睛，于是所有人頭都睜開眼。其中一個人頭張開嘴，露出漆黑的尖牙，于是所有人頭都露出鯊齒。

    它們齊齊發(fā)出尖嘯，與鬼母的尖嘯匯在一起，形成刀鋒般的聲浪。

    放置在石窟內(nèi)的所有蠟燭全部熄滅。黑暗徹底降臨。

    男人借助出口的火光看見這恐怖的一幕。

    石窟內(nèi)鋪滿鵝蛋大的一顆顆人頭，像蜂巢內(nèi)密密麻麻蠕動的蛹。它們在鬼哭狼嚎，它們在摩擦利齒，它們轉(zhuǎn)動方向，齊齊朝男人看去，眼神陰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