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要喝酒？”把刀遞給小蛇時，梅雨軒低聲詢問。

    祁陽嘴角直抽。得虧這人的親侄兒死了，否則還不知道會把孩子教成什么五毒俱全的樣子。

    “要喝~~”小蛇連忙握住紅色的玩具刀，小嗓音里透著雀躍。

    梅雨軒半跪在雪地里，給自家孩子喂酒。

    喝酒的聲音噸噸噸，又快又有節(jié)奏。

    祁陽指指一人一蛇，沖老婆說道：“你看，這種環(huán)境不適合養(yǎng)孩子?！?/br>
    “孩子生下來，他會自己適應環(huán)境的?！标惣鸭谚F了心要生孩子。

    祁陽心中發(fā)苦，卻不能說，只好摟住老婆溫柔地親了親。

    邱諾哆哆嗦嗦舉起刀，軟軟綿綿斬下去，在凍得梆硬的尸體上留下一條淺淺的白痕。三名男隊員拆掉飛機上的座椅，坐在一旁圍觀，有的吹口哨，有的喊加油，有的笑嘻嘻。

    幾位大哥！這是分尸，不是唱戲，你們興奮個屁??！我總是因為不夠變態(tài)而與你們格格不入！

    邱諾滿腹怨氣。

    小蛇喝得肚皮滾圓，然后便在雪地里舞起了大刀。劈、砍、刺、撩、挑、戳……一招一式耍得有模有樣，嘴里還會發(fā)出哼哼哈嘿的小奶音。

    陳佳佳和小熊坐在一旁興奮鼓掌。

    梅雨軒低下頭，用手蓋住不自覺溢出笑容的臉。

    祁陽看出一些門道，低聲說道：“它在模仿你?！?/br>
    梅雨軒抬起頭，唇角上揚，“嗯?！?/br>
    “它學習能力很強，成長的速度也會很快。如果以后你養(yǎng)不起它，我可以幫忙?！逼铌栒J真說道。

    “是什么原因讓你覺得我養(yǎng)不起它？”梅雨軒融融含笑的眼眸瞬間冷冽，語氣里帶著一絲嘲弄，“你能活到它成年嗎？”

    祁陽陷入沉默。

    梅雨軒瞥他一眼，說道：“你需要送葬服務?！?/br>
    祁陽看向歡笑著的愛人，眼神荒涼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免費替你送葬。這樣的話，你好歹可以把手機留給陳佳佳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逼铌柫⒖厅c頭。

    “我等你電話?！泵酚贶幨掌鸨漤猓聪蛩４蟮兜男∩?，唇角上揚。

    這孩子適合送去雜技團。

    “話說回來，誰能給你送葬？里世界，誰能在你被徹底污染的情況下殺了你？我很好奇?！逼铌柕偷鸵恍ΓZ氣同樣嘲弄。

    這次換成梅雨軒陷入沉默。

    小蛇一個燕子空翻，把大刀插進雪地，挑起一撮雪花，灑在梅雨軒的鞋尖上。

    “看招~~”奶奶的聲音力圖做到兇狠，甜度卻有些超標。

    梅雨軒抖落鞋尖的雪粒，淡淡說道：“我正在培養(yǎng)給我送葬的人?！?/br>
    祁陽思忖片刻，遺憾嘆息：“真想活到那個時候，親眼看看它給你送葬的大場面?！?/br>
    梅雨軒平靜無波的眼眸深深凝視小蛇，周身氣息沉如淵海。

    另一頭，邱諾正在嘔吐。

    “老大，我不行！我真的不行！”他直起腰擦掉嘴邊的酸水，哭哭啼啼地喊道。

    梅雨軒額角的青筋微微一鼓，頭開始脹痛。

    祁陽哈哈一笑，低聲說道：“這個徒弟是你的報應?！?/br>
    小蛇沖向邱諾，大刀舞得虎虎生風，“我來~~”

    邱諾跳著腳讓開。

    大刀砍掉怪胎一只手，從腕部齊根而斷，傷口平滑。小蛇把刀舉起，扛在肩頭，大眼珠亮閃閃地看向梅雨軒，滿臉寫著三個字——快夸我！

    “做得好?！泵酚贶幦缭缚洫勊痪?。

    它立刻笑得粉毛直顫。

    邱諾簡直無法理解這些人的心態(tài)。為什么他們能把殺戮視為兒戲？

    “你連一個半歲的幼兒都不如！”梅雨軒捧起小蛇，拉踩徒弟。

    邱諾搖搖頭，甩飛臉上的鼻涕和眼淚，“老大，我不行！人已經(jīng)死了，為什么還要破壞一具尸體？你這么做除了發(fā)泄變態(tài)欲，還能得到什么？真的沒必要！真的！”

    樂呵呵看戲的眾人沉默下來，表情冰冷。

    梅雨軒語氣更冷：“你知道你將要面對的是什么嗎？是妖魔鬼怪，是魑魅魍魎，是人間煉獄，是無盡殺戮。如果現(xiàn)在你連一具尸體都無法下手，將來怎么完成任務？”

    他伸出手，輕而易舉卸掉邱諾手中的刀，“你連刀都握不穩(wěn)，拿什么保命？拿尿滋？”

    邱諾：“……”罵歸罵，訓歸訓，您別侮辱人?。?/br>
    梅雨軒把刀扔在雪地里，問道：“這一關(guān)你遲早要過。告訴我，你是想活，還是想死？”

    我想活！能好好活著，誰他媽想死？邱諾跪在雪地里，無助哭泣。

    梅雨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，沒有半句安慰。

    黑暗吞噬光明，希望在深淵中泯滅，人性慘遭摧毀，精神世界徹底崩潰……哪個任務者不是這樣過來的？誰不曾在極致的恐懼和痛苦中煎熬？

    雙手染血的一瞬，想死的沖動他也有過！

    如果現(xiàn)在就被擊垮，不如選擇放棄，不如邁向深淵，不如做一具尸體！

    小蛇從梅雨軒的掌心滑下來，溜到地上，小胖手攢了一個雪球，砸向邱諾。

    “來玩~~”

    生來就熱愛戰(zhàn)斗的它完全沒有辦法與邱諾共情。得到的記憶里那些復雜的、懦弱的、陰暗的東西全部被它摒除，只汲取熱血、激昂、勇氣、戰(zhàn)意……

    嘴里冷不防砸進一顆雪球，堵住了哭嚎。邱諾愣了好一會兒才把冰冷的雪水吐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