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章
引路人跑到草坪,抱起小男孩,食指伸到對方鼻端,輕輕一觸,沒有呼吸。摸摸脖頸,沒有脈搏。耳朵貼上小胸脯,聽不見心跳。 死了? 引路人像一具剛剛成型的雕塑,臉色慘白如紙,身體僵硬冰冷。 他以為這會是自己的羈絆…… 為什么…… 他空無的眼瞳剛剛誕生獨(dú)屬于自己的星芒,便又陷落在更黑暗的死寂之中。 活在這樣一個世界,怎配擁有羈絆? 奢望也是一種罪…… 微芒重新浮現(xiàn)在引路人的眼眸里,但那不是光,是淚。 就在這時,小男孩忽然睜開眼,張大嘴,呲著牙,兩只小手猛地抓住引路人的胳膊,奶聲奶氣地咆哮:“哇嗚~” 引路人:“……” “咯咯咯~”小男孩狡黠地笑著,得意洋洋地說道:“嚇到你了~” 微芒斂去,變作冷光,引路人一言不發(fā)地把小男孩扛在肩頭,右手化為一柄彎而鋒利的骨鐮,刃口不是森白的顏色,而是深淵般的黑。 那些霧氣也朝他涌去,一團(tuán)一團(tuán),一汩一汩,帶來極致的陰寒。 骨鐮輕輕一揮,霧氣之中忽然傳來一道凄厲的尖嘯。 屋內(nèi)眾人先是看得呆愣,隨后便痛苦地捂住耳朵。 那尖嘯像颶風(fēng)過境,也像猿猴的啼鳴,更像厲鬼被陽光照射,在絕望中嘶吼。 無形之物竟也能被一個凡人殺傷? 往深里想,手臂化為骨鐮,怎會是一個凡人? 在這一刻,眾人看向引路人的目光全都變了。鮑家三兄弟盯著引路人的右臂,腳步連連后退。 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這骨鐮的可怕之處。 引路人瘋了!他竟然把體內(nèi)的污染物全部逼進(jìn)這截骨頭,用以凝聚一柄兇器!那可是世間最恐怖的毒素,對所有妖魔鬼怪、魑魅魍魎,皆能造成致命的傷害。 這傷害是雙向的,同時也會加快引路人自身的感染!s級任務(wù)者本來就很容易異變,他這樣做,戰(zhàn)斗力的確是登峰造極,卻也把自己送上了異變的快車道。 如果他在這個副本里徹底失去理智,誰能給他送葬? 鮑家三兄弟擠成一團(tuán),退到客廳深處,臉色比那幾個普通人還難看。 濃黑霧氣盤旋在引路人頭頂,時而翻涌如潮,時而微波陣陣,卻再也不敢碰觸他半分。 站在門口的眾人連忙退讓到兩邊,眼里無不帶著深深的恐懼和敬畏。 引路人關(guān)上兩扇巨大的門,扛著小男孩走到客廳南側(cè),從窗戶里看出去。 那霧氣撲向長裙女人腫脹的尸體,將她團(tuán)團(tuán)包裹。草坪上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見。地?zé)舴派涑龅墓庖脖煌淌伞?/br> 數(shù)十秒后,霧氣散去,長裙女人的尸體消失無蹤。 眾人驚駭不已地看著這一幕。 老頭死死握著煙斗,嘴唇直顫。這一幕讓他聯(lián)想到了自己的同事。當(dāng)年的大搜救,他們也是這樣莫名其妙消失在濃霧中。他們果真死了? 他們也被霧氣殺害,連尸體都被吃掉? 老頭抓住窗欞,防止自己再度暈倒。 這個世界最詭異,最猙獰的一面,就這樣顯露在眾人眼前。 大家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,身體冷得像冰塊。 花蕊抱緊自己,牙關(guān)死咬。這樣的場面無論看多少次,她依舊無法習(xí)慣。恐懼只會逐日加深,不會慢慢變淡。 她快熬不下去了!她真的好后悔! 引路人把肩頭的小男孩扔在沙發(fā)上,臉色無比陰沉。他化去那柄骨鐮,抬手抹了抹頭發(fā),本想說些什么,看見小男孩一骨碌爬起,沖自己仰著小臉笑出梨渦,只余一聲無奈的嘆息。 “你們都過來?!彼叩綄γ妫趩稳松嘲l(fā)上落座,冰冷地下令。 眾人眼神一恍,隨后便手軟腳軟地走過來,像小學(xué)生一般乖乖站在引路人面前。 鮑家三兄弟把頭埋得很低,連看一眼引路人的勇氣都沒有。那柄漆黑骨鐮能在一秒鐘內(nèi)讓他們飛灰湮滅! 小男孩跳下長沙發(fā),噔噔噔地跑到引路人身邊,想爬上對方的膝頭。 引路人按住他的腦袋,將他定在原地。他像個小蠻牛,頂著引路人的大手往前沖,小短腿蹬得飛起,卻無法靠近一分一毫。 這種冷漠的對待讓他漸漸意識到了什么,腮邊的小梨渦消失無蹤。 “老哥~” 小男孩退后幾步,歪歪腦袋,小奶音里帶著疑惑。 引路人并不看他,沖花蕊揚(yáng)了揚(yáng)下頜,語氣冰冷:“你知道這霧氣怎么來的嗎?” “不知道?!被ㄈ飺u頭。 引路人繼續(xù)問:“這霧氣跟白高朗有沒有關(guān)系?” “不知道?!被ㄈ镞€是搖頭。 “白高朗死沒死?” “我真的不知道!” “你jiejie,還有那七個模特,是失蹤了,還是被白高朗殺害了?” “不是!我不知道!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 “失蹤的人在哪兒?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遇到幾個像我們這樣被困在濃霧里的人,對嗎?” “你別問了,我真的不知道!”花蕊捂住耳朵,表情崩潰。 引路人微微側(cè)頭,冰冷目光掃過鮑家三兄弟。 三人心領(lǐng)神會,連忙走上前,笑呵呵地擒住花蕊的手臂:“來來來,我們?nèi)值芨懔牧?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