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9章
顧蓮和鮑家三兄弟也都露出同樣空洞的表情。 “哥哥~”小男孩拽拽引路人的衣角,聲音充滿疑惑。 他根本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。 引路人眼睛一眨,似乎清醒過來,卻慢慢抬起手,將鐮刀鋒利的刃口對準(zhǔn)自己的脖子,一寸一寸逼近。 鮑老二忽然舉起手中長刀,兇狠捅穿鮑老三的肚子。鮑老三撲向鮑老二,用盡全力掐對方脖子。 本是和和氣氣的一群人,轉(zhuǎn)瞬就展開了自相殘殺。 第104章 副本3迷霧山莊 滾滾黑霧凝結(jié)成滂沱大雨沖刷著這個世界。 覆蓋地面的霧氣被豆大雨點砸得四散, 尸山尸海已經(jīng)不見,松軟土層變作漆黑泥漿,凹陷下去點點水坑。 震耳欲聾的雨聲里, 鮑老二和鮑老三在自相殘殺。血水浸透鮑老三的衣服, 順著褲腿流下, 染紅地面。 鮑老大和顧蓮跪在地上,失去焦距的雙眼里全是空洞和絕望。 他們張開沒有舌頭的嘴, 發(fā)出毫無意義的嘶喊,臉上的皮膚被雨水沖刷得脫落,露出劇烈抽搐的猩紅肌rou。他們陷在極致的痛苦中, 靈魂仿佛墜入地獄, 承受業(yè)火的焚燒。 引路人筆直地站立在樹洞前, 眼眸空空蕩蕩, 光影全滅。他的軀殼還在這里,靈魂卻不知道去了何方。 天空中砸落的不是雨點,是自私, 是貪婪,是暴怒,是嫉妒……是所有死在這個空間里的人, 隱藏在內(nèi)心深處的,最丑陋的欲望。 它們凝成漆黑的水滴, 沾染在皮膚上,然后順著毛孔悄然鉆入身體, 污染心臟, 污染大腦, 污染靈魂。 只要人的內(nèi)心還有痛苦, 還有恐懼, 還有裂縫,這些水滴就會變成星火,讓那些陰暗的東西熊熊燃燒。那是地獄之火,焚燒的是理智和良善,留下的灰燼里藏著罪惡。 沒有人的心是真正干凈純粹的。沒有人不曾產(chǎn)生過惡念,不曾被丑陋的欲望腐蝕。 這才是白高朗安坐此處,毫不設(shè)防的原因。在這個空間里,他就是神明。他可以cao控一切,包括人心。 “狗雜種!欺負(fù)我弟弟,我要你死!”鮑老二掐著鮑老三的脖子,惡狠狠地咒罵。 “欺負(fù)我哥哥,我他媽殺了你!”鮑老三舉刀砍中鮑老二后背。 兩人都沉浸在黑暗的過往,把對方當(dāng)做最仇恨的人。他們遭受過可怕的校園霸凌,為了保護(hù)彼此拼盡全力。他們被毆打,被欺辱,被孤立,最后還被退學(xué)。 從此以后他們失去了受教育的權(quán)利,徹底淪落為街頭混混。 他們也說不上到底是原初世界好,還是里世界好。心中的創(chuàng)傷從未愈合,哪怕他們已經(jīng)比幼年時強大太多。 他們陷在這段絕望無助的記憶之中,無法逃離。 引路人又陷在怎樣的記憶里? 漆黑鋒利的鐮刀慢慢抵住他的脖頸。 “哥哥~哥哥~”小男孩用力拉扯他的衣袖,但他的眼眸始終空洞,沒有光芒從瞳仁內(nèi)逸散,更沒有光芒能夠照射進(jìn)去。 小男孩意識到這樣無法喚醒引路人。他舉起粉紅色的小鐮刀,沖向抱膝而坐的白高朗。 鋒利刀刃劃向白高朗的脖頸,這人卻忽然變成一抹虛影。 刀鋒過后,虛影凝實,白高朗依舊癡望著不遠(yuǎn)處的顧桃,嘴角含笑,目光專注。 這就是神明,存于虛空,凌駕終生,必要的時候又可以行走人間,散布自己的威能。 人類只是螻蟻,與他不在一個維度。 小男孩連著揮出幾刀,全數(shù)落空,回頭看去,卻見引路人的脖頸已被鐮刀劃破,流出鮮血。 他惡狠狠地瞪了白高朗一眼,沖對方俊美的臉龐吐出一口腐蝕性極強的唾液,這才退回引路人身邊,爬上對方后背,叉開小短腿坐在引路人肩頭,兩只小胖手死死握住漆黑骨鐮,用力往外推。 鋒利的刃口被推開,遠(yuǎn)離引路人血淋漓的脖頸。 小男孩的手掌心嘶嘶作響,冒出白煙。 他不怕受傷,但鐮刀上的劇毒卻能對他造成極大的摧殘。毒素席卷全身,每一個細(xì)胞都仿佛在爆裂,引發(fā)數(shù)十億次的疼痛。那感覺就仿佛一顆星球正在遭受幾十億顆原子彈的轟擊,其下場只能是灰飛煙滅。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疼痛中撐下去,但小男孩是個例外。他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忍受每分每秒的饑餓,忽略那種無休止的狂躁,體會細(xì)胞一遍一遍死去又一遍一遍重生的極致痛苦。 他曾對引路人說自己殺不死。 其實不是。 每一分鐘,他體內(nèi)的細(xì)胞都會死上幾百次。但它們分裂繁殖的速度比這更快,所以他得以幸存。 他不是殺不死,只是復(fù)活的速度太快。 他可以忍受幾百次的死亡,又怎么無法忍受一柄鐮刀帶來的痛苦? “哇呀呀~” 小男孩坐在引路人肩頭,竭盡全力推開鐮刀,發(fā)出小老虎般的咆哮。 瓢潑雨水試圖染黑他的靈魂,勾起他最為痛苦的回憶,卻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記憶之中處處都是痛苦,卻又處處都是歡樂。他的心千錘百煉,烈火鍛造,晶瑩剔透。 “哥哥快醒醒~” 小男孩低下頭,焦急地看著引路人被雨水打濕的蒼白臉龐。 引路人一動不動,五官漸漸扭曲,呈現(xiàn)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。他的記憶比頭頂?shù)臐忪F更黑暗。 骨鐮鋒利無匹,遇神殺神,遇佛殺佛。小男孩不斷壓縮掌心的肌rou,裂殖此處的細(xì)胞,讓它們反復(fù)加厚迅速增生。于是刀刃切入一寸,掌心的傷口就愈合一分,縱使是rou體凡胎也抵擋住了鐮刀的攻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