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安搖搖頭，滿臉?biāo)妓?，亦滿臉恐懼。

    其實不用看監(jiān)控，他也能猜到那個孩子肯定兇多吉少。在小動物的身上習(xí)得了那么多的虐殺經(jīng)驗，廖小寶終于忍耐不住，開始對同類下手。

    毛子琪會不會被他活活剝皮？會不會被砍斷手腳？會不會被帶著倒刺的鐵絲一圈一圈纏繞在身上？

    保安抖個不停，眼瞳、耳朵、嘴巴，紛紛冒出黑色陰氣。

    “后來發(fā)生了什么？”千面鬼催問。

    保安的七竅冒出汩汩陰氣，像是流出一縷縷黑血。他抬起頭看了千面鬼一眼，說道：“我鬼使神差，把這段監(jiān)控復(fù)制下來，發(fā)送到我的手機(jī)里。我剛看完監(jiān)控，廖春燕就來了。她給我一筆錢，讓我把監(jiān)控刪掉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就真刪了？那可是一條命。”梅雨軒冷冷開口。

    保安看向他，爭辯道：“那你叫我怎么辦？我也是一條命??！廖春燕當(dāng)時看我那個眼神真的太恐怖了！我如果不答應(yīng)，她會把我殺掉！”

    電梯轎廂里一片安靜。

    你的命是命，我的命是命，你的利益是利益，我的利益也是利益。各人只為各人而活，誰愿意為誰犧牲那么多？

    世事的運轉(zhuǎn)似乎本來就是如此。

    梅雨軒閉上眼，滿心都是無奈。即使是s級任務(wù)者，也有做不到的事。

    臣晨說道：“房東給了你一筆封口費，后來你又去敲詐毛洪江。那天晚上，你跟毛洪江發(fā)生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敲詐！”保安猛然轉(zhuǎn)頭看向他，提高音量吼道：“我那是良心發(fā)現(xiàn)，想要把真相告訴毛洪江！”

    “對，你的良心值五萬塊?！鼻婀砝湫?。

    保安沉默下來，呼呼喘氣。

    “那天晚上發(fā)生了什么？”梅雨軒問道。

    保安的上下唇又被銀絲細(xì)細(xì)密密縫合在一起，皮rou被扎穿的聲音黏膩又陰冷。千面鬼捏住他下頜，割開銀絲。

    保安緩了好一會兒才說：“那天晚上，我把毛洪江帶到保安亭后面的假山，他給我五萬塊，我就把那段視頻給他看。我當(dāng)時已經(jīng)決定要跑路了。我需要錢生活啊！難道讓我去外面喝西北風(fēng)嗎？良心不應(yīng)該值錢嗎？做好事也要付出代價的！”

    這幾句話倒是把梅雨軒、千面鬼和臣晨問住了。

    是啊，誰都可以當(dāng)英雄，這句話說得簡單，但做起來何其難？遠(yuǎn)的不提，只提當(dāng)下，哪個做英雄的平凡人能有好結(jié)局？

    “后來呢?！背汲空Z氣溫和地問。

    保安察覺到他態(tài)度的轉(zhuǎn)變，心氣也平復(fù)了一些。

    “毛洪江看完視頻，讓我轉(zhuǎn)發(fā)到他的手機(jī)里，我不肯。我怕他拿著視頻去找廖春燕，把我給賣了。我還是，我還是有點怕那個女人?！?/br>
    誰都聽得出來，這哪里是有一點怕，分明是很怕。

    保安的嗓音又開始發(fā)抖：“我們爭執(zhí)了一會兒，毛洪江倒也是好人，沒有為難我，還跟我道謝。然后他就氣沖沖地跑了。我也帶著那五萬塊回了宿舍，簡單收拾一下東西準(zhǔn)備連夜跑路?？墒恰?/br>
    保安說著說著眼里就流出兩行形似淚水的黑色陰氣。

    他挨個兒看看梅雨軒幾人，凄慘地說道：“可是我打開門就看見廖春燕站在外面。她讓我去她家一趟。她那個表情，她那個眼神——”

    保安的牙齒上下磕碰，發(fā)出咯咯咯的聲音，含糊不清地說道，“你們見過活著的厲鬼嗎？我們都是死了才變成鬼，唯獨廖春燕，她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是個鬼了！”

    這句話讓臣晨遍體生寒。

    縱使是千面鬼和梅雨軒這樣的老牌任務(wù)者，也不禁面面相覷。

    活著的厲鬼，這樣的形容他們也是頭一次聽見?？磥矸繓|身上存在最大的疑團(tuán)。

    保安膝行幾步，悄悄靠近千面鬼，尋求安全感。這個把他折磨到半死的男人，反倒成了他的庇護(hù)。

    “我不敢拒絕廖春燕，只能跟著她去3808。她拖出一個很大的行李箱，讓我?guī)У匠峭?，找個沒有監(jiān)控的地方埋掉。行李箱很重，我當(dāng)時不知道是什么，但我開車開到半路，忽然就想起來了。”

    保安露出怔愣的神色，仿佛又陷在當(dāng)時的驚恐里。

    臣晨了然：“你想起匆匆離開的毛洪江？”

    保安魂不守舍地點頭，“對，我想起毛洪江了。我想他急著找女兒，肯定會去問廖春燕，那個箱子里裝的，該不會是他的尸體吧。我馬上就把車開進(jìn)山路，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，把箱子拖出來。”

    “是毛洪江嗎？”千面鬼問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，我沒打開看?！北０矒u頭。

    “你把箱子埋了？”梅雨軒皺眉。

    保安還是搖頭：“我也沒埋。我趴在箱子上聽了一會兒，里面忽然發(fā)出咚的一聲響，嚇得我魂都丟了！”

    臣晨立刻追問，“毛洪江還活著？”

    保安依舊搖頭：“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我不知道箱子里到底是不是毛洪江。”

    臣晨語氣冷厲：“聽見里面有聲音，你就沒打開看看？”

    “我想??！但我不知道密碼鎖的密碼！我打開后備箱找工具準(zhǔn)備撬鎖的時候，路邊又來了一輛車，而且那輛車還停下了。我，我整個人都嚇傻了。我怕他們報警?！?/br>
    梅雨軒、千面鬼、臣晨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保安，已經(jīng)懶得催促。這個人說話就跟拉屎一樣，喜歡斷斷續(xù)續(x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