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能性很大。異變成怪物就能得到法則的認(rèn)可，不會被副本世界吞噬生命。副本世界需要怪物，需要惡鬼，需要無限的恐怖被無限地傳遞下去?！?/br>
    千面鬼冷笑道：“這是一個絕望的世界，連法則都為恐怖而生?！?/br>
    梅雨軒眸光暗了暗，沒有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。

    梅雨軒忽然開口：“1105爆炸的時候，有一個圓形怪物咬破了廚房的燃?xì)夤艿?。我的動態(tài)視力非常強(qiáng)，但我竟然看不清它的原貌?！?/br>
    “連你也看不清？”千面鬼詫異挑眉。

    梅雨軒點(diǎn)頭：“是的，看不清。它沾滿水，裹著一層黑色焦殼，會噴火?！?/br>
    千面鬼沉吟道，“一個圓形怪物，沾滿水，裹著焦殼，會噴火……我的記憶庫里好像也沒有這種怪物的資料?！?/br>
    梅雨軒慎重說道：“那個怪物看上去實(shí)力很弱，只能搞些小動作。但我對它很在意。”

    千面鬼冷冷一笑，說道，“那就相信你的直覺。下回再遇到那個怪物，一定要把它打爆。”

    兩人放慢腳步，陷入思考。

    思考被忽然收到的信息打斷，兩人拿出手機(jī)看了看，立刻走向電梯，按了上行鍵。但控制面板上的數(shù)字一直沒動，電梯轎廂滯留在某層樓，沒下來。

    兩人只能掰開電梯門，順著電梯井飛快爬向頂層。

    與此同時，臣晨來到1101門口。沉穩(wěn)的腳步聲在走廊里回蕩，打破死寂。

    哭泣中的獒犬立刻抬頭看向他，渾身毛發(fā)倒豎，鋒利牙齒刺破唇rou展露在外，發(fā)出極具威脅的低吼。

    臣晨停住腳步，舉起雙手顯示自己無害，緩緩說道。“我來通知呂亦涵，她的女兒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低吼聲戛然而止，獒犬露出怔愣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我女兒在哪里？”呂亦涵的身影忽然出現(xiàn)在走廊里，急切追問。

    “在三十九樓?！背汲吭捯魟偮?，呂亦涵又消失不見。

    臣晨深深看了獒犬一眼，朝電梯口走去。

    當(dāng)他的身影消失，獒犬才狂奔上前，用爪子飛快拍打電梯鍵。發(fā)現(xiàn)電梯下不來，它又沖進(jìn)樓道，朝頂層跑去。

    但三十九樓沒有開出門洞，樓梯直接延伸到天臺。獒犬在樓梯間反復(fù)徘徊，無路可走，只能發(fā)出狂叫。

    ---

    梅雨軒爬到電梯轎廂上方，拆掉通風(fēng)口，鉆入其中，徒手掰開緊緊閉合的電梯門。

    門剛打開，梅希望綿軟無力的小身體就倒進(jìn)來。他呼呼喘氣，小胖手撩開衣擺，揉揉肚皮。

    圓滾滾的肚皮上被推拉門擠壓出柵格形狀的紅痕，看上去有些滑稽。

    千面鬼就在這個時候跳進(jìn)來，看見小屁孩的慘狀，不由噗嗤一笑。

    梅雨軒抱起梅希望，幫他揉揉肚子，目光掃向依舊站立在電梯口的那具干尸。

    千面鬼想打開推拉門，手剛握住柵格就停住了。

    門已銹化，完全卡死。但對s級任務(wù)者而言，它脆弱得像一張紙。阻止千面鬼拉開這扇門的不是銹跡，而是毛子琪伸出柵格的那只枯干的手。

    門一旦打開，這只手就會被夾斷。

    出于一絲憐憫，千面鬼保留了尸體的完整性。

    他蹲下身，從毛子琪空洞的眼窩里看進(jìn)去，搖頭道：“她的魂魄不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叫她了，她不應(yīng)?！泵废Ｍ搪暷虤獾卣f道。

    梅雨軒揉揉小孩的腦袋。

    千面鬼用指甲摳掉推拉門上的一塊銹跡，仔細(xì)看了看，沉聲道：“絞rou機(jī)，你來看看這是什么?！?/br>
    梅雨軒彎腰查看。

    只見門的柵格上用朱砂描繪著一個個細(xì)如蚊蠅的符文，由于年深日久，銹跡覆蓋，很多符文已看不清楚，卻并未隨著銹塊斑駁脫落，而是浸透鐵板，成為抹不去的烙印。

    所謂入木三分就是如此。

    筆力強(qiáng)勁的人可以讓墨跡浸入書桌，法力高強(qiáng)的人也可以讓符文入鐵三寸。

    “我們還是低估了廖春燕。”千面鬼一一看過那些符文，表情變得十分凝重。

    “這是東南亞那邊的巫紋?！泵酚贶幷J(rèn)出幾個符號。

    “這是抽取魂魄的一種邪術(shù)?！鼻婀碚局鄙眢w，憐憫地看著毛子琪：“這孩子的魂魄已經(jīng)被抽走了。是煉成傀儡還是打得魂飛魄散，誰也不知道。難怪就算呂亦涵變成鬼王，用鬼域把小區(qū)籠罩，也始終找不到她。”

    “魂飛魄散？”呂亦涵忽然出現(xiàn)在電梯轎廂內(nèi)，不敢置信地重復(fù)著千面鬼的話。

    然后她的目光就被那具小小的干尸吸引。藍(lán)色的裙子，粉紅色的水晶鞋，正是女兒失蹤時的打扮。

    “琪琪！”呂亦涵撲上去，抱住干尸，又驚又喜，又痛又恨，百味雜陳。

    她這一摟，干尸伸在門外的手臂就被拉扯，撞上柵格，發(fā)出脆弱的聲響。

    呂亦涵僵在原地，不敢動彈。她抱著干尸，想要用力，又怕它粉碎，想要放手，又全然不舍。她只能變成虛影，將小小的尸體納入懷抱，緊緊纏繞。

    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身體還是熱的，這樣就能溫暖這具冰冷的枯骨。

    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血rou還是活的，這樣就能切割下來分給女兒。

    “琪琪，琪琪，mama來了，琪琪你快出來見見mama。琪琪……”

    母親的呼喚一聲聲響在黑暗里，帶著啼泣和哽咽。兩行血淚從呂亦涵的臉頰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