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0章
梅希望依然在沉睡,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。他柔軟,溫暖,馨香,像開在自己心尖的一朵花。臣晨連碰觸都舍不得,又怎么舍得將他喚醒? 壓下心中的疑問,臣晨松開胖老頭的手,冷聲道,“你可以走了?!?/br> 云子石和顧宏心中滿是驚詫和疑慮,卻沒有在這個時候詢問原因。他們已經(jīng)默認(rèn)臣晨是這個團隊的領(lǐng)導(dǎo)者。 胖老頭拿起鋼筆,寫下一行字:【臣先生,您剛才為什么不殺了我呢?您完全有那個能力。我在您面前只是一個跳梁小丑而已!】 臣晨冷笑,“你過謙了。你可不是跳梁小丑?!?/br> 【您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嗎?您太敏銳了,我有點害怕您呢,哈哈哈!】 臣晨斂去笑容,冷漠道,“我比你想象得更敏銳,你怕我是應(yīng)該的?!?/br> 【您究竟能為我?guī)硎裁茨兀课曳浅F诖?。明天還有幾場精彩的演出,您一定要來!我會把演出地址發(fā)送到您的手機里。再見臣先生,祝您發(fā)財!】 胖老頭摘掉寬檐帽,極為紳士地鞠了一躬,躡手躡腳地離開包廂。路過劉勤和一眾保鏢,他連連舉帽,邁著鴨子步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像卓別林,十分幽默詼諧。 過了數(shù)十秒,在走廊的盡頭,呱唧呱唧的腳步聲才模模糊糊地響起。 那胖老頭的確很忌憚臣晨,卻又似乎沒把臣晨放在眼里。他是一團迷。 云子石關(guān)上包廂門,問道,“你剛才為什么不殺他?” “我看見他的眼睛在閃光,我產(chǎn)生了強烈的危機感?!背汲炕貞浿暗囊磺?,慎重告誡,“找到規(guī)則之前,不要輕易去殺團長,更不要面對面地殺他?!?/br> 云子石知道臣晨的天賦,沒有提出異議。 顧宏反復(fù)琢磨這句話,眉頭皺得很緊。 臣晨拉開包廂門,劉勤連忙上前幫他推輪椅。一行人來到后臺。 剛才還跑得無影無蹤的那群小丑此時又出現(xiàn)了。他們有的在收拾服裝和道具,有的在打掃衛(wèi)生,有的在搬運東西。放眼望去,觀眾席上躺著的一具具尸體都已消失不見。 在半小時內(nèi)將那么多尸體搬走是不可能的,唯一合理的解釋是,那些本就不是尸體。 更確切地說,來觀看這場表演的不是人類,而是某種意識體,譬如靈魂、鬼怪、欲望、惡念…… 小丑們穿著大皮鞋,腳步聲太過吵鬧。 臣晨輕輕捂住梅希望的耳朵。 劉勤等人看著觀眾席,表情呆愣。莫名消失的尸體再度讓他們陷入恐懼。這真的是一場噩夢吧?但噩夢什么時候能醒? 云子石和顧宏對消失的尸體不感興趣。兩人仔細觀察來來往往的小丑,試圖找出一些線索。 直到所有小丑陸續(xù)離開,留下一個干干凈凈的劇院,云子石才附在臣晨耳邊低語,“一號小丑不見了?!?/br> 所有小丑的額頭中間都畫著一個圓圈,圓圈里寫著紅色數(shù)字,那就是團長為他們?nèi)〉拿帧?/br> 臣晨回憶片刻,說道,“團長死的時候,一號小丑逃走了。” 云子石當(dāng)時就在一號小丑身邊,于是點點頭。 劉勤的手機響了一聲,他拿起來查看,說道,“老板,太陽馬戲團的團長讓你明天晚上七點帶著這二位先生去看表演。地址是環(huán)海路……” 臣晨記下地址,吩咐道,“回酒店吧?!?/br> 一行人離開劇院,來到外面的停車場。暮色中,一棵棵法國梧桐巨人般佇立在道路兩旁,晚風(fēng)微微一吹便有許多絨絮落下。 云子石打了一個噴嚏。顧宏撓撓臉頰。 梅希望猛地一抖,忽然驚醒過來。 臣晨連忙拍撫他的背,柔聲問道,“怎么了?你對這些絨毛過敏?我叫人給你打傘?!?/br> 梅希望抬頭望天,沒有回答。他看得很專注,眼神異常幽暗。 片刻后,天空中傳來撲簌簌的聲音,那是成群結(jié)隊飛來的鳥兒。它們浩浩蕩蕩,前仆后繼,低鳴不斷。它們落在附近的梧桐樹上,歪著腦袋,用黑豆眼直勾勾地看著梅希望。 梅希望也歪著腦袋,直勾勾地看著它們。 “下來!”白嫩的小手輕輕一招。 鳥兒們紛紛拍打翅膀,掉落許多羽毛,卻沒有一只飛落下來。它們不聽梅希望的話,卻又似乎跑不了。 咕咕咕,嘰嘰嘰,呱呱呱,各種各樣的鳥兒發(fā)出各種各樣的叫聲。 雖然臣晨不懂鳥語,但他能夠感覺到,這些鳥兒對梅希望怨念很深,罵得也很難聽。 “你給我抓一只鳥兒!”梅希望指著一棵梧桐樹,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臣晨。 臣晨無法拒絕,指尖射出一根銀絲,套住一只信鴿的脖子,拉扯下來。 信鴿瘋狂拍打翅膀,咕咕大叫。 “艸你大爺!” 把信鴿捏在掌心的時候,鳥叫聲忽然變成奶聲奶氣的唾罵。 臣晨愣住了。他終于意識到,這些鳥兒不是鳥兒,是梅希望的一部分。 不等他多想,梅希望奪過這只雪白的信鴿,胡亂塞進喉嚨,艱難地吞咽下去。他把粘在嘴角的一根鳥毛取下來,放進嘴里吃掉,然后滿足地拍拍肚子。 咕咕,咕咕……樹上的鳥兒既不敢飛下來攻擊,又不能飛遠逃離,只能發(fā)出狂躁的叫聲。 臣晨掌心里還殘留著一根羽毛,神情呆愣。 梅希望把這根羽毛捻起來吃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