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7章
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蠱蟲,它們好像消失了。 梅希望扔掉槍,用浸染著硝煙味的右手抹過自己的眼睛。然后他把手伸到阿滿眼底,緩緩攤開掌心,歪著腦袋問道,“你在找它們嗎?” 兩條白色毛毛蟲被他捏破肚皮,流出綠色汁水和黑色毒液。 能把鐵皮腐蝕的毒液卻傷害不了青年白皙嬌嫩的皮膚。 “這種蟲子你還有嗎?” 梅希望把毛毛蟲丟進嘴里吃掉,意猶未盡地詢問。 阿滿的眼睛幾乎瞪裂。 “我的蠱,我的蠱……” 轟鳴聲在她的腦袋里滾動,像天塌地陷,像雷霆萬鈞。她的靈魂正在遭受火焰的炙烤和焚燒。她的內(nèi)臟被攪碎,血液在蒸騰。她痛到癲狂,痛到抽搐,然后又痛到麻木。 這是蠱蟲被殺死帶來的反噬。她以前只聽長輩們說過,卻從來沒感受過。 沒人能殺死阿努人的蠱,更不可能殺死阿努人! 活到新的紀(jì)元,阿努人已經(jīng)沒有天敵。他們走出去才發(fā)現(xiàn),外面那些人類簡直就是爬蟲一般的存在。外面那些人類只配當(dāng)他們蓄養(yǎng)蠱蟲的容器! 如果人類攪擾了他們的安寧,他們不介意毀滅這個世界。 但現(xiàn)在,她這個高貴的神族竟然被一個人類反噬了! 阿滿不敢置信地?fù)u搖頭,卻忽然吐出一口血。她低下頭想要看看自己的血是什么顏色,眼眶里又掉出兩滴淚。 她用指尖沾了一滴淚,放進嘴里嘗了嘗,表情呆愣,眸光震顫。 原來她的血跟人類的血一樣,都是紅的。那人類的眼淚是不是也很苦,也很咸? 她含著自己的指頭,呆呆地站在原地。 臣晨三人站在車門邊觀望。 大巴司機擔(dān)憂地問,“滿姐,你怎么了?” 阿滿眼神一厲,終于從難以承受的巨大挫敗中回過神來。她看向梅希望,正準(zhǔn)備動手,梅希望卻已經(jīng)掐住她纖細(xì)的脖子,將她舉到半空,軟著嗓音問道,“那種白色的蟲子你還有嗎?它們的味道像炸牛奶?!?/br> 阿滿,“……” 大巴司機癱坐在方向盤上起不來。大巴不斷嘶鳴,跟在后面的三輛suv也在按喇叭,整個苗寨都被這些癲狂的聲音淹沒。 很多苗人走出來,站在村口眺望。 “你還有,我聞到炸牛奶的香味了?!泵废M瘟嘶闻e在半空的阿滿。 阿滿一米七的個頭,一百多的體重,在他手里卻像個布娃娃,可以隨意擺弄。 阿滿的眼睛里冒出紅光。她無法呼吸,猙獰的臉龐漲成紫紅色。 死!她要這個人死! 梅希望摸摸自己的眼睛,白嫩掌心里又多了兩條毛毛蟲。他把蟲子吃掉,舔著殷紅的唇瓣問道,“還有嗎?” 阿滿的眼睛不斷閃爍紅光。 梅希望抓出幾十條白色毛毛蟲,吃到打嗝。 “還有嗎?”他依舊沒得到滿足。 但阿滿漲成紫紅色的臉已經(jīng)變成白色。血液仿佛在她體內(nèi)蒸發(fā)殆盡。她眼眶里流出兩行淚,瞳仁之中最后一絲紅光永久地熄滅。 察覺到她的身體在變冷,梅希望隨手把她扔掉。 阿滿的尸體砸在人販子的尸體上,閉不上的眼瞳里殘存著深深的恐懼。 司機從方向盤上滑落,癱在座位底下。很多很多人死在他車上。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死掉的阿努人。 臣晨滑動輪椅退讓到一旁,沖呆滯的顧宏下令,“把這兩具尸體扔下去。” 顧宏回過神來,連忙把兩具尸體踹出車門。 “香快燃完了,你去開車?!背汲砍谱邮铝?。 云子石吹著口哨走到車頭部位,把司機拖出來,一手刀砍暈,自己跳進駕駛座,將油門踩到底。 什么神路?他倒要碾壓看看。 車輪飛快轉(zhuǎn)動,拋飛沙粒,留下兩條狂野的車轍。大巴蛇形走位,在一眾村民驚駭?shù)哪抗饫锏诌_(dá)村口的土路。 六支香剛好燃完。 大巴堪堪停在沙路邊緣,巨大車身堵住了后面的三輛suv。 三輛車只能停在沙路上,憤怒地按喇叭。它們的輪子碾壓過阿滿和人販子的尸體,染上血液。 陳燁從車?yán)锾聛?,踩在沙地上,大聲詢問,“你們殺了人??/br> 臣晨的輪椅停在土路上。他靜靜看著陳燁,沒有回話,眼眸里暗光閃爍。 梅希望走到路邊折了一根狗尾巴草,想要用草莖去撥弄那些金黃的沙粒。臣晨抓住他的手腕,輕輕搖頭。 梅希望噘噘嘴,有些不情愿,卻還是乖乖坐在臣晨腿上,用狗尾巴草來回?fù)芘汲康哪橆a、眉眼和耳朵。他腮邊的梨渦若隱若現(xiàn),頑皮又甜蜜。 臣晨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。他的自制力已經(jīng)在全然崩盤的邊緣。 云子石和顧宏點燃香煙,似笑非笑地看著陳燁。 陳燁在原地站了一會兒,然后抬起手,語氣冰冷,“除了那個粉頭發(fā),其余的殺掉。” 躲在車?yán)锏膸讉€保鏢掏出槍,對準(zhǔn)臣晨等人。他們也都是一群亡命之徒,殺過的人一只手?jǐn)?shù)不過來。流彈會不會傷害站在村口的村民,他們根本不在乎。 這個地方很封閉,連衛(wèi)星都找不到。放一把火,所有物證、人證都能銷毀。 云子石和顧宏沒有躲。因為他們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,陳燁的身體正在下陷。那人的腳掌,腳踝,半條小腿,已沉沒在沙粒中,但他本人似乎完全沒有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