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聽說挺曲折的，中途一個被狗咬，一個被球砸了滿臉血?！?/br>
    「沒有被狗咬，是被狗追，球也是戶外課無意砸到的。」

    「sorry，我從別人那里聽說的?！?/br>
    「什么時候大家一起拍一個啊孟導(dǎo)，以后怕是沒機會了。」

    課前，陸念轉(zhuǎn)頭就看見沈歆那匿名模式下黑沉沉的聊天界面，沈歆在打字，手按得飛起，她一愣，“這是什么群?！?/br>
    沈歆把屏幕捂上了，不太想讓陸念進群，畢竟匿名群里的人什么都聊，不太利于身心健康。

    陸念又看了一眼，從沈歆的指縫間看到了點光，“應(yīng)該很有意思吧。”

    沈歆眉一抬，“怎么說?！?/br>
    陸念定定地看她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，說得著實吃力，“課都沒好好上，反而在看這個，應(yīng)該很有意思吧?！?/br>
    好不容易聽到對方說這么長一段話，沒想到還夾槍帶棍的。沈歆笑了，“你想看的話，給你看也行，這是夏令營的匿名群，你用我手機看就行了，別加群?！?/br>
    陸念還真好奇上了，“為什么?！?/br>
    “不好說?！鄙蜢Т蜷_手指，暗暗看了一眼，誰知道群里的人會不會忽然聊上頭，又開始談天侃地。

    陸念手一伸，把頁邊壓出了個褶子。

    沈歆沒給，反倒點開了手機設(shè)置，一邊說：“等我改個我們都記得住的鎖屏密碼，省得你想看的時候，我還得給你解鎖?！?/br>
    陸念把手一收，“不用?！?/br>
    “六一是吧，小陸老師還是小朋友呢。”沈歆自顧自地說，“前面加上今年的年份吧。”

    沒等她設(shè)置好，陸念伸手把她的屏幕捂上了，又說：“不用?！?/br>
    “小陸老師看?！鄙蜢е缓米髁T，把手機往陸念那推。

    陸念沒看，她放在桌肚里的手機響起來了，隔著薄木片，震得她的腿有點麻。

    沈歆還在催著陸念看，教室里人又吵，根本就注意到陸念課桌下的動靜。

    陸念驀地站起身，拿著手機往外走，把沈歆嚇得一個愣神。

    兩兄妹已經(jīng)決定和她倆換位置換到夏令營結(jié)束了，孟翡然還有一些書沒搬過去，正想回去拿的時候，就看見陸念急急忙忙地往外走。

    孟翡然哪見過陸念這副樣子，這人不論什么時候都不慌不亂的，冷著臉的模樣還有點小酷。

    “陸念怎么了？”孟翡然在陸念桌邊蹲下，往桌肚里找她的書。

    沈歆搖頭，她心想總不該是因為她太煩人了，哪能呢，剛認識那一會，她更能煩人。

    電話還是陸文恙打過去的，陸念沒著急接，伏在欄桿上看沉靜的湖面。

    那邊大概是沒打通自己掛了，不一會被她握著的手機又震了起來，掌心發(fā)麻。

    陸念還是接了電話，手機貼向耳邊的時候，她總感覺自己又犯病了，嗓子又被堵上，別說說話了，是一個聲響也吭不出來。

    陸文恙急切地問：“念念，你在哪呢?！?/br>
    上次沒告訴陸文恙夏令營的事，這次陸念也不打算說，其實只需要陸文恙給曾悉打個電話，她就什么都能知道，可偏偏陸文恙沒有那么做。

    一心奔赴潠市的人，似乎不再想和皁鎮(zhèn)有任何瓜葛，這樣的陸文恙和陸念幼年記憶里的不太一樣，但又很熟悉，畢竟陸文恙那顆心從來沒有變過。

    “別躲，念念?！标懳捻Π崖曇魤旱煤艿停澳阆然丶?，我這幾天事有點急，等不了那么久了，已經(jīng)讓人去接你了。”

    陸念漫不經(jīng)心地看著湖，遠遠望見了湖岸那石頭堆成的鳥。

    湖中島也就這么點兒大，只要站得高一些，什么都能看到。

    陸念沒說話，架在欄桿上的手微微一動，拇指往掌心別，四根手指像鳥翅那樣扇動。

    “念念，你人到底在哪呢，接你的人就要到了?！标懳捻δ钦Z氣越說越急，隨后好像自己有所察覺，輕吸一口氣又放緩了語速，“半個小時，半個小時之內(nèi)到樓下，可以嗎?！?/br>
    那必然是不能的，陸念回想從皁鎮(zhèn)過來所花的時間，半個小時還不夠她走半程。她想說話來著，可是喉嚨似乎扯不開，就連頭也昏沉起來，像是缺氧。

    陸文恙沒聽到回應(yīng)，聲音再次變得尖銳，“東西不用收拾了，到了新地方再買，別的你不用管，我會給你安排妥當(dāng)?！?/br>
    陸念那裝作鳥翅的手一頓，又接著擺了起來，手臂緩緩?fù)馍欤彤?dāng)是斷翅的鳥飛遠了。

    “你說話。”陸文恙一頓，冷聲說：“別裝了，也該裝夠了，你根本不是啞巴?！?/br>
    陸念心想，她可以是。

    陸文恙又說：“你當(dāng)著我的電話喊我的時候，不是挺有能耐的嗎?！?/br>
    陸念抬手捂住嘴，她想說，她的能耐被陸文恙的刮眉刀劃沒了。

    “陸念，現(xiàn)在就到樓底下，立刻?！标懳捻P聲。

    陸念依然沒有回答，雙眼無神地聽著那過于尖銳的叫喊聲，慢吞吞把手機拿離耳朵。

    那邊的人嚷了幾句后聲音便弱了下去，“念念，去避一避吧，為了我們。”

    我們。

    陸念又想，真的是“我們”嗎，陸文恙只是為自己的執(zhí)著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，陸文恙走后便不再回過皁鎮(zhèn)，到底為誰已不言而言。

    她沒掛電話，只是給陸文恙發(fā)了短信。

    「不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