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歆回頭，疑惑地望了過去。

    宋川兒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說：“說實話，挺想像騎自行車上山那天晚上一樣，喊你一聲姐?！?/br>
    沈歆笑了，說道：“那你喊?！?/br>
    “姐！”宋川兒還真的喊出來了。

    沈歆繼續(xù)往車站里走，背對著進站口，抬起手揮了揮。

    皁鎮(zhèn)的車站比沈歆想象中的要干凈許多，來往的游客很多，取票口竟排了不少人。

    沈歆看了眼手表，距離發(fā)車還早，她想了想進商店買了塊面包，拍了張照給陸念發(fā)了過去。她知道這時候陸念必定不會看手機，又買了瓶水，像是在記錄行程那樣，也給陸念拍了過去。

    寫日記一樣，她在對話框里打字說車站人多，沒幾個可以坐的位置，自己正靠著柱子站。在發(fā)出去之后，她轉(zhuǎn)身還把身后那大圓柱拍了下來。

    沈歆在車站里轉(zhuǎn)了一圈，拍到了不少照片，全給陸念發(fā)過去了。

    發(fā)完明知這會兒看不到回應(yīng)，她會有點落寞，打開班群查看起課表，看到第二堂竟然就是自習(xí)課，心想陸念大概會去計算機室聽網(wǎng)課吧。

    其實等待的時間比想象中的要流逝得快，沈歆坐上車后，困意劈頭蓋臉襲來，像是好不容易過了個關(guān)卡，動也不想動了。

    沈歆眼皮沉得很，剛閉上眼，手機突然震了一下。她垂下頭解鎖，看到陸念打過來一張照片。

    又是張難得的自拍，比陸念上次在夜里拍的那張要清晰許多。

    陸念大概是看到了她發(fā)過去的那堆廢話，還有一些沒有意義的照片，才給她回了一張自拍吧。

    沈歆看陸念的名字下顯示著“正在輸入中”，便握著手機等了一陣。

    陸念：是自習(xí)課，我在計算機室，準備聽網(wǎng)課

    沈歆回了個好字，轉(zhuǎn)頭對著車窗拍了一張，說車要開了。

    陸念：你要注意安全，到了告訴我一聲

    過會，陸念又發(fā)來“行嗎”二字。

    怎么會不行，沈歆發(fā)了個從溫玟那里偷來的貓貓揮手表情包，打字讓陸念趕緊聽網(wǎng)課去。

    陸念：嗯，開始聽了

    鄰座是個挺瘦的青年人，看起來像是有心事，剛坐下每一回目光就發(fā)空了，像是隨時都能發(fā)呆的樣子。

    沈歆坐了一會，窸窸窣窣地把面包拿出來，再看一眼，忽然覺得邊上那人有點眼熟。

    那人的目光慢慢聚焦，好像也認出沈歆了，緊皺著眉頭說：“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沈歆面無表情地看他，緩緩把手臂環(huán)了起來。

    看見沈歆那防備的姿態(tài)，青年擺手說：“我不在車上動手?！?/br>
    一頓他又匆忙改口：“不是，我不打女孩子。”

    沈歆微微挑起眉，這就是上次在網(wǎng)吧里打攪陸念看網(wǎng)課的人，她差點沒想起來。

    “也不是。”青年抬手捋了一下臉，焦灼得捶胸頓足的，又連忙說：“我不打人！”

    聽他這么一喊，前后排和過道那一邊的齊齊看了過來。

    青年連忙低頭，用手遮著臉，當時在網(wǎng)吧里都沒覺得丟臉，這會兒倒是不敢見人了。

    沈歆說：“你上次……”

    青年肩膀一聳一聳的，像是在憋笑一樣，沈歆看得直皺眉。可在這人抬起頭時沈歆才覺得自己誤會人家了，這青年眼眶紅了一圈，一副想痛哭卻又忍著的樣子。

    沈歆貼在窗前，盡量把二人距離拉遠。

    過了會兒，青年說：“上次在網(wǎng)吧，你們和老板娘串通好的吧?！?/br>
    沈歆沉默了一會，說“是”。

    青年倒是沒生氣，只是聲音聽起來悶悶沉沉的，他說：“我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沈歆看他拿了根煙出來，冷聲說：“車上禁止抽煙?！?/br>
    青年把煙往兩指間一夾，雙臂撐在腿上，說道：“沒抽，我就這樣拿一下。上次那事對不住，我脾氣不太好，那天我女朋友跟我鬧分手，我就找了兄弟去網(wǎng)吧開黑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其實沈歆想說，分得好，但看青年那模樣好像挺難受的，就沒說。

    “后來還是分手了，她嫌我脾氣差，說話急，自以為是?！鼻嗄臧咽掷锏臒熃o擰折了，手指有點兒顫，又說：“我也知道，但我想去潠市找她，再見一面?！?/br>
    沈歆猶猶豫豫地說：“你不會打她吧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打人！”青年急得臉紅脖子粗，說道：“我真不打人，我是不太會做人，但我不打人?！闭f著，他把袖子一挽，露出大片青紫的痕跡，往沈歆面前比劃了兩下。

    沈歆頭也貼到了窗上，生怕那一拳會揮過來。

    青年說：“你看，我前天被打成這樣，我都沒還手。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被打?！鄙蜢?。

    青年支支吾吾說：“我喝上頭了，調(diào)戲了兄弟的meimei。我沒做什么啊，我就說了幾句，然后被兄弟打了一頓，接著就決裂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活該?！鄙蜢]忍住。

    青年往包里掏了一陣，掏出了一盒發(fā)圈，還有一個發(fā)夾，啞聲說：“我去潠市不是找她復(fù)合的，我想把這些還給她，跟她說我以后不喝酒了，會學(xué)著做人，再把脾氣改改什么的?！?/br>
    沈歆嘶了一聲，聲音壓得很低地說：“你改好了再說吧。”

    青年把東西裝了回去，好一會沒說話，過會兒才問：“你不是學(xué)生么，今天該上課的吧，你這是要去哪，潠市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