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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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看見黨參嗎?” 問荇也是最近從黃參嘴里才知道,原來黨參和人參還不是同類藥材,黨參植株反倒是和桔梗比較類似,它的價錢比不上人參,但比野山參更好遇到。 “沒有?!?/br> 黃參沉吟片刻:“深秋也不是黨參好采摘的時候,下次再來看看也不遲?!?/br> 況且崖壁上那些珍貴的藥材,遠(yuǎn)比年份低的黨參更好賣錢。 問荇搭在石壁上的手觸摸到片濕潤,是巖石裂隙里流下的山泉,歲月和流水已經(jīng)將山中巖壁磨出些水痕來。 潮濕處生長的青苔和垂落的藤蔓靜默,就如同山中綠色的血管,指引他們逐步往前,深入整片密林的心臟。 山林包羅萬象,與此相對地,人應(yīng)當(dāng)保有對自然的敬畏。 腐爛到露出白骨的鳥安靜睡在秋葉中,身邊圍繞的金紅葉片也已經(jīng)開始腐化,宛如鳥的棺槨。 問荇腳步放輕,小心避開它的遺骸。 細(xì)瘦的野山楂樹長在料峭的石峰間,因為石峰是突然高聳出的,單從前人踏過的山路摸索很難涉足,所以野山楂樹上居然還結(jié)了不少果子沒被摘下。 紅彤彤的,被鬼火和熒光照出詭異的,誘人的血色。 人很難爬上去,但讓鬼飄上去剛剛好。 “去吧。” 問荇讓王寧和林大志飄上去,借著鬼移動的陰風(fēng)打落山楂。 嘩啦啦———— 山楂的果實混著老葉落下,有些剛好落在筐里,更多的落在地上。 問荇俯身撿起一顆,粗糲的質(zhì)感和殷紅的顏色居然有些像血玉。 眼前景象,讓他想起柳連鵲搖下來的山栗子,也是這么一顆顆落在地上。只是栗子殼又硬又帶刺,比山楂的殺傷力強得多。 “小問笑啥?。俊绷执笾静唤?,被王寧笑著勸走了。 “許是小問天生就愛笑?!?/br> 山楂淡淡的酸澀果味和藥草香不知不覺混在一起,山間隱隱傳出清脆鳥鳴。 “要到寅時了?!?/br> 鳥向來會比人醒得早,但再早的鳥鳴也預(yù)示著至多兩個時辰就會迎來天亮。 為了能在天亮前采好山貨,他們的動作又加快了些。臨近竹林,跟在末尾的篾匠也走到了前頭。 “聞笛,你們篾匠都不吃竹鼠嗎?” 問荇又看見了竹鼠打的洞,好奇地問。 聞笛遲疑片刻:“吃,但不常吃?!?/br> “沒錢吃,有錢就不吃了?!?/br> 意思是只有餓極了才會吃竹鼠。 “我之前聽說竹鼠烤起來也是份美味?!?/br> 問荇也沒吃過竹鼠,但上輩子有段時間網(wǎng)上到處在傳竹鼠rou好吃,也傳進了他的耳朵里。 “老鼠應(yīng)當(dāng)不能吃???” 鄭旺長在鎮(zhèn)子里,對竹鼠的印象和大耗子差不多。 “是,竹鼠rou很好吃?!?/br> 聞笛卻贊同了問荇的話:“但因為長得丑,所以沒人敢吃,也沒人買?!?/br> “我就說嘛,又沒鬧災(zāi)荒,老鼠怎么能吃呢?!?/br> “你……” 鄭旺不可置信看著若有所思的問荇:“你真想吃???” “比起吃,能賣錢更要緊?!?/br> 問荇緩緩露出個笑:“好吃就能賣出價錢?!?/br> 竹鼠說白了就和蛇rou、兔rou一樣都是野味,他會想辦法把竹鼠塞到酒樓的餐桌上?!?/br> 鄭旺一陣寒惡,嘀咕道:“我要是去吃飯的,肯定不會點老鼠啊?!?/br> “今晚先不談竹鼠,沒記錯的話,前邊就又是片山壁?!?/br> 問荇笑笑,岔開話題:“時間不多了,去那最后一處?!?/br> 他的鞋里浸了水,走起路來就像踩著潮濕的草垛赤腳步行似得,嚴(yán)重影響了前進的速度。 盤在百年喬木上的,長著果實的藤蔓已經(jīng)過了采摘的時候,本該圓滾滾的果實變得干癟,失去了入藥入口的價值。 還好眼前的石壁沒讓問荇失望。 “是穿心草?!?/br> 聞笛俯下身,頭一個看到長得平平無奇,實則能夠入藥的小草。 銅錢狀圓形的葉,葉片中間伸出細(xì)細(xì)長長的桿,又分叉開來,長出其他更小的銅錢。 “年輕人眼力是好!” 黃參對這個新來的,沉默寡言的篾匠好評連連。 如果可以,他希望問荇能把篾匠給留住,好把他這門手藝接著傳下去。 雖然篾匠也是個鬼了。 想到這,黃參不免有些惋惜。 這孩子肯定是家里做篾匠,才跟著也做了篾匠,否則去學(xué)岐黃之術(shù)多好。 篾匠不好意思笑了笑,隨后又安靜地一言不發(fā)。 問荇小心將穿心草從野草里拔出來,現(xiàn)在不是穿心草采摘的合適時候,畢竟這種壽命極短的小草已經(jīng)開過花,早早步入了生命最后的時節(jié)。 他手上這株瞧著綠意蔥蘢,多少還有些陰差陽錯的成分在,才能讓他給遇上深秋長勢茂盛的穿心草。 挑夫篾匠陪著老郎中在峭壁上看,問荇和鄭旺蹲在峭壁根部,一寸一寸搜尋蘑菇和野菜。 要是再早半年,問荇肯定不會想過自己還有大晚上在山里挖野菜的一天。 挑挑揀揀找的幾個菌子全是最普通的草菇,好不容易有顆大點的,還被不知道是螞蟻還是甲蟲啃了洞,只能拿回自家炒菜了。 “有野菜!” 問荇從樹上取下些木耳丟進籮筐,聽到鄭旺在不遠(yuǎn)處的水溝處大呼小叫。他用麻布隨意擦拭下手,湊上去看鄭旺的發(fā)現(xi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