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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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爺病重得已經(jīng)不能下地,倚靠在床邊,疲倦的目光溫柔地追逐著問荇。 少爺走的三日前,趁著問荇被柳夫人喊出去,少爺曾把他叫到床前:“我時日無多了?!?/br> 他平靜看著老淚縱橫的家仆,似乎不為自己的死亡感到恐懼:“我走后,勞煩夏叔照料好自己,照顧好母親,照顧好兩個弟弟。” “也照料好問荇。” 其他人不需要他照料,他沒盡到責,沒幫襯上問荇什么,眼下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他。 他勉強確認眼前的青年可以信賴,希望一切還不算太晚。 問荇怔愣片刻,柳連鵲并未和他提起過此事:“我想看看我夫郎留下的錦盒,勞煩老人家了?!?/br> 只見老仆緩緩走幾步,顫顫巍巍打開床下的暗格,捧出個梨花木制的盒子:“就在這?!?/br> 盒子四四方方又樸素,不大,但沉甸甸的,輕輕晃動里頭有響聲。 原來是藏在床底下,難怪他不知道。 問荇接過木盒,打開盒上的彈扣,發(fā)出輕微脆響。 盒子里塞得滿滿當當,卻又都疊得非常規(guī)整。最頂上壓著副裝裱粗陋的畫,不是柳連鵲常畫的山水和琵琶,而是碧波蕩漾里飄浮著圓葉黃花的野菜。 荇,生于澄澈湖泊和山野溪流,全株可入藥。 畫上沾染著干涸的斑駁彩墨,不像是刻意為之,像是因作畫者拿不動筆,才被迫讓畫被蹭的臟污。 畫里的荇草在最前頭,后頭空蕩蕩的湖面,似有旭日剛出。 柳連鵲曾顫顫巍巍握著筆,借著他生命的最后余溫,艱難畫下這副畫。 他抬起頭來,窗外夏時開的花正含苞,同他一般枯瘦的少年眼里帶著光,提上桶澆灌著那些花草。 畫邊一反常態(tài)用正楷寫著字,不是詩詞或者晦澀難懂的言語,而是最簡單的大白話。 就像生怕問荇看不懂一樣。 ————愿你之后走的路,比生長荇草的溪流還干凈,比它們落腳的湖泊更坦蕩。 送給我的友人,問荇。 作者有話要說: 滴,朋友卡~ 據(jù)不知名邪祟小朋友透露,問大人把副畫壓床底下,每次和柳大人吵架都要掏出來,哭兩句柳大人只當他倆是朋友,他心受傷了。 邪祟小朋友對此評價:不要臉。 第162章 聲聲泣血 “沒有合您身的赭色衣裳了?!?/br> 待到問荇再次沐浴焚香,仆從為難地給他送來件略微帶些橙的紅衣。 問荇生得高挑,柳家也沒特意給他準備衣裳,要再求低調(diào)又合乎禮數(shù)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會顯得緊。 “實在不行,我去問問成衣坊那……” “不必了?!?/br> 問荇披上繡著烏金紋的紅衣,莞爾笑道:“這件便好?!?/br> 早知道問荇該穿艷的好看,沒想到能這么好看。 旁邊的老哥兒眼睛看直了,忙不迭從抽屜里取出塊墨玉:“問公子,給腰上戴這個!” “聽我的,保準好看?!?/br> 要是問荇出身再好些,沒有成婚,估計不是他找說親的媒婆,而是說親的媒婆踏破他家的門。 衣服俗不俗氣是分人的,都是穿紅衣,他遠遠瞧見那柳二少爺分明別著上好蜜蠟還是又俗又輕浮,問荇卻能鎮(zhèn)住紅衣和墨玉。 柳夫人的生辰宴不是小事,幾乎漓縣周遭有些名頭的商家乃至官家都會派些人來。 一是賀喜,二是探柳家風頭。 柳連鵲走后,柳家著實沒有之前讓人瞧著那么安心了。 但暗流不會浮到明面上,今日的氣氛還算輕松。 先是群公子小姐在柳家吃茶談天,到了晚上,他們得移步去畫舫里頭給柳夫人賀壽,祝柳家往后能如同畫舫般平穩(wěn)駛在琉江之上。 一身紅衣的問荇很低調(diào)地混入其中,卻牢牢吸住賓客們的眼睛。 謝韻和女眷們坐在原處的涼亭里,瞧見那身紅衣心里暗罵了聲。 問荇是不清楚自己長什么樣,非要穿成這幅模樣來出亂七八糟的風頭。 “是不是那贅婿!” 她身邊的少女倒是激動得兩腮微紅,十三四歲的年紀對什么都好奇,姑娘們擱下手里的梅花糕,遠遠看著問荇。 謝韻面無表情咽下一口綠豆糕,被噎得灌了整杯茶。 這斷袖也就臉能看,心黑得像剛研磨出的墨,得提醒姑娘們注意些。 不過諸位小姐也知道問荇的夫郎早逝,都沒什么旖旎的念頭,不過是好奇心作祟,愛美之心人皆有之。 “我及笄了,要找個比他好看的夫君?!?/br> 錢莊家的小姐托著腮:“也不知爹爹明年會給我說些什么親?!?/br> “我還不想成親,”年歲最小的姑娘眨了眨眼,擦掉嘴上的餅渣,“我往后要去京城里做女官!” “京城的女官太遠了,我爹娘肯定不讓,要是咱們這也有女官能做就好了,我肯定也要做?!?/br> “阿韻jiejie,你呢?” 謝韻是這群沒出閣的姑娘里歲數(shù)最大的,每次出來難免要被問幾句婚事。 “我暫時沒成婚的想法?!敝x韻瞧著笑鬧的姑娘們,也開起了玩笑,“反正不找個斷袖成婚,你們也不能找?!?/br> “斷袖自然不行!”柳小姐贊同道。 “也難怪問公子是斷袖,大少爺長得好看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