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兄弟，我們投胎后會去好人家嗎？”

    “俺……俺也想知道，實在不行，別把俺投成動物就行，牛馬都太累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也不知，但據(jù)說只要這輩子做的惡少，下輩子至少不會投胎成畜牲。”

    問荇客氣地一一回了他們，小鬼們畏懼地看了眼他身邊的柳連鵲，喏喏應下，也不敢多問。

    他們都好奇問荇身邊這似人似鬼的青年，但奈何這青年雖然態(tài)度平和，方才轉瞬間泄露出的壓迫感居然比鬼強。

    他們都心照不宣避開柳連鵲，只有一個鬼是例外。

    紅色的鬼火飄到問荇跟前，經(jīng)歷了如此多的波折，鬼火中顯現(xiàn)出的青年男人依舊面色不善。

    “他究竟是誰？”

    一直看著哥兒未免顯得奇怪，男人轉而盯問荇：“不是人不是鬼，還活著卻能魂魄離開身子?！?/br>
    “莫非是你們使了那什么還魂的邪術不成？”

    他問的話正是許多小鬼好奇的，但小鬼們紛紛低頭，佯裝聽不見。

    “慎言?！?/br>
    問荇臉色驟然變冷。

    柳連鵲成這副模樣是遭遇不測，若非柳家和長明作祟，誰希望一到晚上就不能自如行動？

    男鬼被他唬了片刻，還想要繼續(xù)追問。

    柳連鵲起身，半透明的靈體在夜風里儼然不動：“我同他都只是凡夫俗子，既然是問我，勞煩別難為他。”

    “狗屁，什么煩不煩夫俗子的。?！?/br>
    男人似被什么詞刺激到了，突然情緒激憤，“邪門的道士才有這等本事，哪有什么尋常人能做到這樣！”

    “你這么激動，是之前被邪術害過？”

    問荇嗅到絲他態(tài)度中的異常，從一開始，這男鬼就是最激進的一個，也是最抵觸道士的人。

    他原本對兩人已經(jīng)態(tài)度緩和，卻在聽到柳連鵲強調自己是凡夫俗子時又開始激憤。

    可男鬼分明之前說過，他是死于戰(zhàn)亂。

    “不是我，但也有別人。”

    男鬼往后退了兩步，意志脆弱之時，怨氣更容易趁虛而入，侵蝕小鬼們的思緒。

    他的語調愈發(fā)不善：“可我干嘛告訴你們？”

    “萬一你們也是那伙拿活人魂魄搞邪術的呢！”

    幾個道士心神一顫，趕緊維系住手中的術法，控制自己不去偷聽角落里的對話。

    “用活人魂魄搞邪術？”問荇眸色微動。

    “實不相瞞，我們也在查這樣一個人，恰好也查了很多年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要是知道些什么，可以如實告訴我，指不定我們還能抓住那讓你怨恨二十來年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查過？我呸！”

    “你們要是查過，怎么可能不知道？”男鬼激動得漲紅了臉，血絲從他的傷口處溢出。

    “昌平離得這么近，打仗的時候好多人突然鬧了怪病，又死了好多的人?！?/br>
    問荇不語。

    昌平就在康瑞隔壁，也是個不大的鎮(zhèn)子，但據(jù)說比康瑞鎮(zhèn)要景氣些。

    至于“怪病”，江安鎮(zhèn)的慈幼院也曾經(jīng)鬧過，不知道兩邊遇著的是不是同種。

    柳連鵲垂眸。

    柳家似乎也遇著過莫名身子變差，最后郁郁而死的下人，只是這些事柳家人刻意很少他插手，他只是粗略地知道些。

    有聽問荇提起過，他難免不在意。

    男鬼見他不說話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忍不住哽咽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兄弟就沒挺過去，多壯多結實的人，幾個晚上莫名其妙沒了，就沒了！”

    他喘著粗氣，說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我們查到過有處地方也鬧病，許多康健的人突然間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男鬼逐漸安靜下來，問荇終于出聲：“莫非是同種問題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哪有這么巧的事?！?/br>
    男鬼愣了愣，隨后惡狠狠瞪著眼，一副突然變聰明的模樣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知道你們是不是騙我，才不會和你們說。”

    問荇失語片刻。

    這男鬼是全然沒意識到，他已經(jīng)把能說的大半都說了。

    但不清楚昌平當時鬧怪病的模樣，又不清楚男鬼怎么知道魂魄rou身分離的事，他還要多問幾句。

    他試探著問詢，可惜男鬼果然言出必行，油鹽不進。

    問荇沖著柳連鵲輕輕搖頭。

    這男鬼本就是粗人，現(xiàn)在夜色沉沉，他腦子愈發(fā)不清醒，得等到過幾日怨氣除的差不多，再來套他的話也不遲。

    柳連鵲微微頷首，想要坐回原地，不再搭理沒憑沒據(jù)又咄咄逼人男鬼。

    “你別走?！币姷絾栜粢拢泄砩窠?jīng)兮兮大呼小叫，“萬一你們兩個就是壞東西，豈不是來害我們！”

    他的聲音不大不小，但旁邊的小鬼們聽后，鮮少有鬼動搖，只是害怕了片刻。

    似乎對男鬼的模樣習以為常。

    “哎呀，虎子就是這熊樣?！?/br>
    熟悉他的小鬼嘀咕著，要不是之前怨氣太重，他根本不會信虎子的邪被嚇著。

    “見誰都要懷疑下，之前因為這事，差點傷到過路人?！?/br>
    他們雖然都是鬼，但都不是壞鬼，自然不愛干肆意傷人的陰損事。

    所以神神叨叨又喜怒不定的虎子一直都不合群，哪怕莫名被囚禁到此地的鬼很多，也很少有鬼愿意靠近他。

    “請慎言?！绷B鵲臉色徹底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