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

    路昭有些忐忑，偷偷看了方曜一眼。

    方曜說：“我那天也會去國家歷史博物館。”

    路昭等著他的下文，以為他會說些讓自己看住方恒、萬一偶遇不要讓胖崽上來搗亂之類的話。

    然而方曜說完這句，沒有后文了。

    倒是徐行知問了一句：“你去歷史博物館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方曜：“有事。”

    徐行知笑道：“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。周四晚上我正好有空?！?/br>
    方曜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聽見他要去，一旁的宋悅頓時后悔自己這個提議，路昭偏偏還火上澆油：“那徐先生和我們一起去吧！”

    宋悅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徐行知微微一笑：“好啊。到時我來游樂園接你們?！?/br>
    說著話，幾個人走到了這家樸素的小飯館門口。

    飯館就在第五研究院大門對面的胡同里，走路不過兩百米，門臉上拿紅油漆刷著幾個大字——五院飯館。

    店面不算大，收拾得很干凈，廳堂能擺七八張方桌，這會兒已經(jīng)有三桌坐著人了。

    徐行知挑了張空桌子，熟門熟路地喊老板過來點菜，點完菜，又問路昭：“方恒一般正餐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坐在方曜懷里的胖崽立刻搶答：“寶寶吃蛋羹！”

    路昭對老板說：“蒸一碗蛋羹，不要加調(diào)料。再給他煮一小碗清水面條，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老板在點菜的小本上記了幾筆：“沒問題沒問題?！?/br>
    不一會兒，小胖崽的飯就先一步上來了，路昭把他抱過來，喂他吃飯。

    坐在路昭對面的徐行知看了一會兒，說：“小路還是細心多了，方曜帶小孩吃飯的時候，就讓他自個兒吃，吃得臉上身上都是湯汁?！?/br>
    方曜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轉(zhuǎn)移話題，拿出手里那本書遞給徐行知：“幫我轉(zhuǎn)交給白淑，我沒有給他借過書，他也許記錯了?！?/br>
    徐行知接過來，把書隨意擱在凳子上：“今天叫我來就為了這事？”

    方曜點點頭：“你閑著也是閑著?！?/br>
    “嘖。”徐行知故作不滿，“我是閑，那我的閑時間也要自己安排，不是被你安排?！?/br>
    路昭聽見，好奇地問：“徐先生是做什么工作呢？”

    好像確實很閑的樣子。

    哪知道徐行知說：“無業(yè)游民?！?/br>
    路昭和宋悅都瞪大了眼。

    一個無業(yè)游民，在宴會上還那么受歡迎？

    這個年頭，走在路上，廣播里放的都是“奮進接力、勞動光榮”，到處都刷著醒目的勞動口號?！盁o業(yè)游民”多多少少是叫人看不起的，提起來無非是“好吃懶做”“打架惹事”等□□。

    宋悅不由朝左面的路昭挪了挪，離右面的徐行知遠了些。

    方曜及時開口：“不用害怕，他倒不是壞人，只是接受組織處理，停職在家?！?/br>
    被看穿的宋悅尷尬地笑了一聲。

    這時，老板把飯菜送上來了，十分熱情：“徐先生老來照顧我生意，送你們一盤菠蘿咕嚕rou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，要付錢的?！毙煨兄B忙拉住他，“有多少飯菜就要付多少錢?！?/br>
    老板連連推拒，最后還是徐行知說，他和方曜都是公職人員，有紀律要求，不能吃喝老百姓的東西不付錢，這才把老板說服了。

    方曜掏出皮夾付了錢，老板把紙幣塞進圍裙前面的大兜里，說：“那徐先生、方先生你們和對象好好吃，菜不夠再叫我?！?/br>
    自從上次去過裁縫鋪，方曜已經(jīng)放棄爭辯，全當沒聽見，路昭也只是微微臉紅。

    但宋悅的反應就大了，他立刻說：“老板，我可不是他對象?！?/br>
    他瞥了徐行知一眼：“他比我大十幾歲呢！”

    徐行知一頓，看了他一眼，還沒說話，老板再次開口：“哎呀，年紀大的男人知道疼媳婦，比毛頭小子強多了。再說徐先生事業(yè)有成，又這么英俊，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！”

    他特意給宋悅一個鼓勵的眼神：“好好把握！”

    宋悅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等老板走了，徐行知還故意湊近他，說：“好好把握?！?/br>
    宋悅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徐行知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“沒想到我也成了有對象的人了?！彼闷鹂曜?，同旁邊的方曜打趣，“單身三十六年，終于有著落了呀?！?/br>
    方曜也拿起筷子：“別占人家小朋友的便宜。也不害臊?！?/br>
    徐行知：“我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，我有什么可害臊的。”

    宋悅在旁冷笑一聲，表示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路昭看宋悅像是真要生氣了，連忙打圓場：“徐先生，您別開玩笑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，我不說了?！毙煨兄蜃∵@個話題，瞥了宋悅一眼，給他夾了一個藕盒，“向你賠禮道歉。來，試試這個?！?/br>
    要依著宋悅在家時的驕縱性格，這時候早把桌子都掀了，可顧忌朋友的面子，他還是忍下來，接過徐行知夾來的藕盒，咬了一口。

    味道很不錯。

    宋悅心頭的氣消了些，專心吃飯，再不搭理徐行知了。

    胖崽早已經(jīng)吃完蛋羹和面條，路昭想把他放在地上，讓他自己玩一會兒，然而小胖崽看見桌上的菜色豐富，不肯下地，還想吃飯。

    路昭自己盛了一碗飯，告訴他：“這是大人吃的東西，寶寶不能多吃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