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，角落里忽然傳來了小寶寶吧唧吧唧嘴的聲音。

    方曜轉(zhuǎn)頭看過去，就見路昭正低頭輕輕拍著懷里的小胖崽，胖崽也許是做了什么美夢，吧唧了幾下嘴，就流出了口水。

    “怎么在這兒?！彼哌^來，也在長椅上坐下，“行知不是要和你們一起來么？還有，你的同學(xué)呢？”

    路昭掏出手絹，給小胖崽擦了擦口水：“方恒今天下午玩得太瘋了，吃了晚飯，坐在徐先生車上就睡著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他太沉，我沒法抱著他一直逛，就讓徐先生和宋悅先去逛，我找個椅子坐一會兒?！?/br>
    方曜點點頭：“我來抱他。你應(yīng)該是第一次來這座博物館，好好逛逛?！?/br>
    他將小胖崽抱過來，像平時那樣讓他坐在自己小臂上，趴在自己胸口，小腦袋枕在自己肩上。

    路昭一看，方恒的胖臉蛋側(cè)枕在方先生肩上，胖嘟嘟的臉頰擠成一團，剛剛擦過的口水立刻又往下滴。

    他連忙拿手絹又擦了擦胖崽的嘴，然后托住他的下巴把嘴往上合了一些。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?！狈疥讓⑴轴掏贤辛艘恍白甙?。”

    他帶著路昭一起，沿著展廊慢慢往前走。

    路昭還是習(xí)慣性地落后他一步，走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方曜問他：“在學(xué)校上了半學(xué)期課了，適應(yīng)得還好么？”

    路昭點點頭：“老師同學(xué)都很好相處。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他頓了頓，想到前幾天孫教授說的話，便問：“方先生，如果我畢業(yè)后想留在首都，我……我應(yīng)該要怎么做呢？聽老師的意思，好像留在首都并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方曜道：“你們學(xué)校是包分配工作的，根據(jù)國家機關(guān)、國有企業(yè)的需求，學(xué)校推薦對應(yīng)的學(xué)生去上班。但是一般有一個回老家工作的原則，比如你老家在暨州的縣城里，那么你很可能會分配到暨州的州府禮安市?！?/br>
    路昭這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，又問：“那，有例外嗎？”

    “有的?！狈疥渍f，“比如國家政策改變，那一年畢業(yè)的學(xué)生，就可能集中去向同一個地方。還有就是學(xué)生特別優(yōu)秀，學(xué)校的就業(yè)老師專門給他推薦去特定的崗位?！?/br>
    路昭在心里默默記下來，又問：“那，您當時是怎么進入研究院的呢？”

    方曜說：“我當時在學(xué)院里成績拔尖，高等數(shù)學(xué)常拿滿分，老師來問我想去哪里，我就選了研究院?！?/br>
    數(shù)學(xué)很差的路昭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在心里默默想，那我大概是不可能進入研究院了。

    路昭咬咬嘴唇，又小心地問：“那，在研究院，天天都會做些什么工作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主要是做理論研究。”方曜看了他一眼，看到他滿臉迷茫，就換了種說法，“就是看看書，寫寫論文。”

    路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：“聽起來，好像也不是很辛苦?！?/br>
    方曜笑了笑：“比起研究室其他組的同事，我確實不算辛苦?！?/br>
    路昭又問：“那您做的研究，叫什么名字呢？”

    方曜說：“主要是原子核物理理論?！?/br>
    路昭努力回想初中時學(xué)過的一點物理，說：“我知道原子核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是感興趣，可以看看我的論文。我發(fā)表過論文的刊物，都放在一樓的小書房里?！狈疥渍f。

    路昭連忙點點頭：“我明天就去看?！?/br>
    說著，他們走到了世界歷史展廳。

    “這里介紹的是伽羅帝國?！甭氛芽催^去，發(fā)現(xiàn)和歷史書上的老照片也沒什么太大的區(qū)別，“方先生，你說，伽羅帝國明明比我們小那么多，為什么能侵略我們那么久呢？”

    方曜用下巴點了點展墻上的照片：“先一步開始工業(yè)革命，手里有了武器。侵略我們，是就近尋找殖民地，因為他們本國的自然資源太少?！?/br>
    路昭點點頭，走到另一段展廊：“這里介紹的是雅克薩，我們的好朋友，建國初期給了我們很多援助。”

    方曜微微一頓，說：“國家利益面前，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?！?/br>
    路昭一愣，這說法和他在歷史書上學(xué)到的大不相同，他剛想問，趴在方曜肩頭的胖崽哼哼唧唧，似乎要醒了。

    路昭連忙過去，就看見小胖崽睜開了惺忪的睡眼，自己揉了揉眼睛，又撓撓臉蛋。

    而他流出來的口水已經(jīng)打濕了方先生的半個肩膀。

    路昭掏出手絹給他擦擦臉蛋，說：“寶寶自己下來走路吧?！?/br>
    胖崽剛醒，還有些發(fā)懵，被方曜放在地上，懵懵懂懂抓住路昭的褲腿，一邊撓臉蛋，一邊醒神。

    “您也擦擦衣服吧，都被他的口水打濕了?！甭氛寻咽纸佭f給方曜。

    方曜接過來擦擦肩膀，說：“你們學(xué)校的政治學(xué)院有幾位老師非常厲害，你有空可以去聽聽他們的課，就會把這些形勢看得更加透徹。”

    “政治？不是應(yīng)該去聽聽歷史課嗎？”路昭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“這兩門學(xué)科，本來就互相影響，互相滲透?！狈疥讓⑹纸佭€給他，“你想想，書上的這些歷史是誰寫的呢？”

    路昭愣住了。

    這時，腳邊的小胖崽打了長長的哈欠，吧唧吧唧嘴，呢喃道：“寶寶吃朱古力?！?/br>
    自從上回一次吃完了一整盒朱古力，這個甜到發(fā)膩的零食已經(jīng)成功踢掉爆米花，成為胖崽心中的零食第一位。

    方曜便打住了話頭，彎腰摸摸他的小腦袋：“你的朱古力已經(jīng)吃完了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