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感覺。”路昭把臉轉(zhuǎn)向他。

    方曜說：“我也不知道要多久?！?/br>
    路昭撇撇嘴：“好像伯父伯母他們都知道這件事，可是他們也沒特別舍不得你?！?/br>
    只有他特別舍不得他。

    方曜笑了笑：“我們家一直都不怎么聚在一起?！?/br>
    路昭：“這樣怎么會像個家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以前同你講過，我小時候也問過父親這個問題。”方曜說，“父親說，有母親在的地方，就是他的家?！?/br>
    “他的人生已經(jīng)找到了港灣，你看，方?jīng)Q也已經(jīng)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路昭微微蹙眉：“那他們就不管你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因為我已經(jīng)是個成年人了，要離開小時候的家，自己出去漂泊?！狈疥卓粗旎ò?，“也許我也會找到新的港灣，也許我會一直漂泊下去?！?/br>
    他側(cè)過頭看了看路昭：“阿昭，你不要學(xué)我。如果你遇到了很好的人，就停下來吧，兩個人相互扶持，比一個人要輕松?！?/br>
    路昭的眼睛又忍不住濕了，賭氣地說：“我不要你管。”

    方曜笑了笑：“反正，不要苦苦地等?！?/br>
    路昭癟了癟嘴，翻了個身背對他，摟著暖乎乎的小胖崽睡去了。

    白天打了一天牌，腦力消耗多，他很快就陷入了香甜的沉睡。

    聽到身旁傳來平穩(wěn)的呼吸聲，方曜才微微支起身子，往那邊一看。

    路昭側(cè)著身子熟睡，粉白的臉頰睡得紅撲撲，他懷里的小胖崽兩個小rou手捏著拳頭，擱在小腦袋旁邊，不知道做了什么美夢，小嘴不時吧唧吧唧幾下。

    方曜不禁微微一笑，捏了捏小胖崽的rou臉蛋。

    而后，他的目光落在路昭粉白的臉上。

    他情不自禁地伸手，但又不敢觸碰，只能近在咫尺地隔著空氣撫摸他。

    從眉心，到鼻梁，到臉頰，最后到了他嘗過的嘴唇。

    方曜沉沉地呼吸，在空中反復(fù)摩挲那雙柔軟嫣紅的嘴唇，可始終沒有碰它。

    他的愛就像他的人一樣，守禮克制。

    一夜過去，第二天清早，路昭和方曜就起身了。

    洗漱過后，要準(zhǔn)備路上吃的東西，路昭準(zhǔn)備做些大rou包和點心，裝在飯盒里。

    他在廚房忙碌，方曜就負(fù)責(zé)去收行李。收好了提著箱子出門，將車上的雪掃去，發(fā)動轎車熱一熱。

    林?jǐn)⒏叱鰜?，問：“給你拿些土產(chǎn)回去吃？”

    方曜搖搖頭，將行李箱抬進(jìn)后備箱放整齊：“回去就走了，不在家里待?！?/br>
    林?jǐn)⒄f：“小路總要吃。他下回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來。”

    方曜頓了頓：“給他拿點吧。”

    林?jǐn)⒕瓦M(jìn)屋去，不一會兒提了干木耳、松茸、榛子等幾大包干貨出來，給他裝在了后備箱里。

    一邊整理，他一邊問：“要去多久？”

    方曜說：“不知道?！?/br>
    “烏蘭州條件艱苦，你們?nèi)サ牡胤礁遣菽静簧?，你自己要保重身體。”林?jǐn)㈩D了頓，“不過，人的一生能有一次為國家事業(yè)獻(xiàn)身的機(jī)會，是很幸運的。好好干?！?/br>
    方曜點點頭。

    院里傳來路昭的聲音：“吃飯了?！?/br>
    兩人收住話頭，關(guān)上后備箱，走回院里。

    這會兒才八點多，小胖崽睡眼惺忪地被文越抱起來穿衣洗漱，坐在炕上，兩只小手抱住一個比自己的臉蛋還大的rou包，咬了一口。

    人雖然半睡半醒的，吃東西卻不含糊，他一邊打著哈欠，一邊吃完了一個rou包。

    文越給他擦擦臉蛋和小手：“舅舅和阿昭要走咯，寶寶去送送他們?！?/br>
    胖崽這才清醒過來：“要走了？”

    “對呀，昨天mama不是告訴過寶寶了嗎?！蔽脑揭贿吔o他套棉衣，一邊說，“寶寶晚上都跟阿昭一起睡了一覺了。”

    小胖崽皺起了臉蛋，小嘴噘得老高，很不開心，但因為提前就知道了，倒也沒哭鬧，只說：“寶寶一閉眼，睜開。太快了?！?/br>
    文越笑道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以后還可以找阿昭玩，阿昭不是給你寫了電話號碼嗎？”

    小胖崽想起這回事，掏了掏衣兜，小紙條還在。

    他馬上又開心了，文越給他穿好小布鞋，他就咚咚咚跑出門去送舅舅和阿昭。

    路昭把裝著干糧的飯盒和日用品都放在車后座，正收拾著，就聽見身后傳來小胖崽的大叫。

    “阿昭！”他搖搖擺擺沖過來，抱住路昭的小腿，“寶寶打電話?！?/br>
    路昭把他抱起來，一手關(guān)上后座門：“好哦，寶寶要記得打電話。”

    他親了親胖崽的rou臉蛋，方曜也走過來，摸摸胖崽的小腦袋，然后說：“上車吧?！?/br>
    路昭只能把胖崽交給一旁的文越，然后坐上車。

    方弈給轎車的后視鏡系上紅布條：“一路順風(fēng)?！?/br>
    方曜點點頭，試了試轎車，熱了這么久已經(jīng)能開動了，便轉(zhuǎn)動方向盤緩緩調(diào)頭。

    路昭趕緊和窗外的伯父伯母、方?jīng)Q先生和文越先生揮手：“再見?！?/br>
    小胖崽坐在文越胳膊上，跟著大人們朝他揮了兩下小手，然后小嘴就一癟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，剛剛不都和阿昭說的好好的嗎？”文越連忙哄他，給他擦眼淚。

    胖崽哇哇大哭：“不要走……不要走……”

    車上的路昭也舍不得走，雖然才在這里待了幾天，但這是他過得最溫馨團(tuán)圓的一個年，他好像已經(jīng)把這里當(dāng)成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