組里的同事們已經(jīng)到了，除了他們，還有材料組、裝置組，浩浩蕩蕩七八十號人。

    但是今天出發(fā)的人遠不止這些，其他幾個匯合點還有不少人。

    他們拎著厚厚的材料、自帶的工具，爬上偽裝好的軍用大卡車，荷槍實彈的便衣士兵坐在最外圍，將他們陸陸續(xù)續(xù)護送到軍用機場。

    首都的正月春寒料峭，寬闊的機場上寒風呼嘯，大家把行李一一碼到拖車上，就趕緊回到候機室等著統(tǒng)一登機。

    喻曉裹著棉襖，凍得直搓手：“今天可真冷啊，不知道去了烏蘭州，會不會暖和一點?！?/br>
    方曜身上穿著厚毛衣毛褲，脖子上圍著圍巾，手上戴著手套，全是路昭今年冬天給他織的，暖和得很。

    平時他也沒覺得有什么，可和孤家寡人的導師一比，頓時發(fā)覺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。

    “烏蘭州緯度比首都低，但氣候是一樣的，又干又冷?！狈疥渍f。

    喻曉咂咂嘴：“那我這衣服帶少了?！?/br>
    說著話，候機室的人越來越多，估摸著要到登機的時間了。喻曉還是第一次坐飛機，正和方曜猜測著要飛多久，門口守衛(wèi)的士兵忽然齊刷刷地舉槍敬禮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，將目光轉(zhuǎn)向門口。

    一位身形修長的年長雌蟲走了進來，穿著樸素的軍大衣，踩著雙黑布鞋。

    除了那張全國人民都認識的臉，身上的打扮就跟街上的普通老百姓沒什么兩樣。

    大家不由自主地全都站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舒主席好?！?/br>
    “舒主席好?！?/br>
    舒亞點點頭：“同志們好?！?/br>
    他身旁還跟著□□的副主席和幾位委員，沒有話筒也沒有主席臺，就在這簡陋的候機室里作了講話。

    “同志們，現(xiàn)在世界上，有三個國家已經(jīng)擁有原子彈和超級原子彈，其中一個，就是我們北面的鄰國雅克薩。”

    “在今天的世界上，別人有這個東西，我們沒有，我們就沒有話語權(quán)，就要受欺負?！?/br>
    “尤其兩個接壤國，不是勢均力敵，就是大魚吃小魚?！?/br>
    “用了八年時間，我們自己動手，從頭摸起，造出了第一顆原子彈，去年冒著別人威脅要打擊我們核基地的風險，試爆成功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們手里終于有了一樣看家武器，現(xiàn)在再沒有人敢輕易說，要沖到我們家里來打擊我們的核基地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們不拿原子彈去打別人，但是手里握著最新最尖端的武器，才能掌握防御的主動權(quán)?！?/br>
    “從原子彈到超級原子彈，別人用了七年、八年，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?！?/br>
    “大家前期已經(jīng)在超級原子彈的基礎(chǔ)研究和材料研究上投入了巨大的工作，現(xiàn)在我們要像搞第一顆原子彈那樣，集中全國、全軍力量，攻克難題，盡快把這顆超級原子彈搞出來。”

    “埋頭苦干，發(fā)憤圖強，自力更生，奮勇前進！”

    人群爆發(fā)出熱烈的掌聲。

    直到坐上飛機，大家臉上都帶著激動的笑容。喻曉搓著手在座位上坐好，系上安全帶：“沒想到能親眼看見主席，聽主席講話呢！舒主席看起來比畫像上年輕多了！”

    “主席正值壯年，本來就該是這個模樣?！狈疥自谒砼缘奈蛔幼?，“不過，他的鬢角都白了?！?/br>
    “cao心吶，哪能不白頭。”喻曉想了想，“主席今年得有多少歲了，九十五？”

    “應該是?！狈疥紫岛冒踩珟В压陌г谛厍?，忍不住想打開包看看照片，又怕這會兒人來人往的，一不留神給他照片撞丟了。

    “你老抱著你的包干嘛，擱地上就行了。”喻曉說著，還踢了踢自己腳下的包。

    方曜沒搭理他，就這么抱著包，坐了四小時飛機。

    軍用飛機在烏蘭州一處荒涼偏僻的戈壁灘緩緩下落，這兒建了一座小型機場，十分簡陋，機艙門一開，風沙就迎面撲來。

    眾人陸陸續(xù)續(xù)走下飛機，外頭是一望無際的荒涼無人區(qū)。

    這會兒到了夜里，深藍的夜空中星光璀璨，明亮的月光灑滿大地，照亮了荒無人煙的戈壁灘。

    呼嘯的狂風卷走地面的細碎砂礫，卷到半空中形成一股一股盤旋的風漩渦。

    這風聲在空曠的荒野中來回穿梭，像嗚咽，像怒吼。

    “這就是烏蘭州啊。”喻曉感慨了一句。

    方曜抬頭看了看。

    頭頂?shù)囊箍招枪忾W爍。他在暨州指給阿昭看的，也正是這同一片星空。

    這片永恒的星空，不知道見證了多少人熠熠發(fā)光的理想。

    他的心寧靜下來，跟著眾人一起走下飛機，提上行李，換乘軍用卡車，慢慢朝戈壁深處駛?cè)ァ?/br>
    卡車搖搖晃晃開到半夜，將他們送到落腳處——一座由宿舍大院組成的小鎮(zhèn)。

    分配宿舍，稍作休整，天就亮了。

    大批科研人員和技術(shù)工人都要坐上清早的專線火車，通過這條秘密連通核武器研制基地的專線鐵路，進入基地。

    冬季的高原十分寒冷，清晨和深夜凍得人手腳都伸展不開。高原稀薄的空氣也讓平原過來的眾人一時難以適應，喻曉昨天不過是下飛機走快了幾步路，坐上車后很快就頭疼欲裂，緩了一夜才舒服一些。

    他帶著組里的一行人登上火車，走過四十公里的高原鐵路，總算抵達核武器研制基地“二二一廠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