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鄭大虎去砸煤礦廠，除了他肖立群指使，還能有什么原因？

    肖立群無非是看煤礦廠經(jīng)營得好，又動歪腦筋，想來這兒刮錢來了！

    路昭壓著氣，冷淡地說：“煤礦廠出了點事情，我以為書記早就知道了呢。”

    肖立群笑著說：“小路，瞧你這話說的，錢廠長一出事就來找你，我這兒可沒打到信啊?！?/br>
    路昭可不怕他，同他正面對視：“那書記要跟我們?nèi)タ纯?？?/br>
    “哈哈?！毙ち⑷浩ばou不笑，“錢廠長這回來找的是你嘛，等他來找我的時候，我自然會去看?！?/br>
    錢廠長的冷汗下來了，應(yīng)也不是，不應(yīng)也不是。

    在場的幾個人心里都明白著呢，肖立群讓錢廠長去找他，就是要入干股了，錢廠長哪敢應(yīng)？

    路昭冷冷道：“看來我非得解決這事不可了，省得錢廠長下回去打擾您。”

    他帶著錢廠長越過肖立群和李波，走下了樓。

    肖立群微微側(cè)身，垂著眼，拿眼角看著他們下樓的身影。

    直到路昭和錢廠長走過樓梯拐角，看不見了，他臉上的笑才霎時消失了。

    他盯著那兩道身影消失的樓梯拐角，像毒蛇一樣，陰冷地咬著后槽牙。

    “小兔崽子，敢跟我斗。”

    他轉(zhuǎn)回臉，看向李波：“叫你辦的事，辦得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李波忙湊到他耳邊，嘀嘀咕咕說起話來。

    路昭這邊跟著錢廠長趕到了工廠，大老遠的，就看見大門口烏泱泱的全是人，分成了兩撥。

    一撥就是流里流氣的小混混，為首的人正是鄭大虎，這回他可算是傾巢出動，帶來的小混混可能有上千人，把整個工廠都圍了起來。

    可是，工廠的工人也不少。

    這么大的一個工廠，雖然目前工人還沒招滿，可三班倒的工人也有足足一千五百人，只是這會兒在上班的是下午班工人，只有五百人，再加上倉庫、保潔、運輸、后勤等人，也有六七百。

    這些工人都是路昭從民間自治組織里做工作動員來的，因為大家原本都有自己的土地、自己的營生，要不是聽從號召，誰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熟悉的營生，去做一份陌生的工作。

    這些自治組織里的老百姓們，兩年來接受先進教育、經(jīng)常參加活動，得到了良好的組織化訓(xùn)練，十分團結(jié)，一聽有小混混來砸廠，拿的拿鏟子、拿的拿鐵鍬，全沖了出來，和小混混們一場混戰(zhàn)。

    鄭大虎吸收的小混混多是游手好閑的雄蟲，他們不愿勞動，只想不勞而獲，才干這些收保護費的活。要他們真和這些天天干活勞動的雌蟲工人打起架來，根本打不過。

    直到民警趕過來維持秩序，拿大喇叭喊了老半天，兩幫人才勉強分開。

    工人們受傷的少，鄭大虎那邊的小混混們就慘不忍睹了，一個個被鐵鍬鏟子敲得頭破血流的，不少人倒在地上哀叫。

    路昭老遠就拍了幾張照片，才跟著錢廠長跑過來，鄭大虎正同副廠長叫囂。

    “看看你的工人把我手下打成什么樣子？！你們必須要賠錢，不賠錢，我就讓你的工廠倒閉！”

    副廠長和錢廠長一樣是外地人，不太清楚左安縣的情況，碰上鄭大虎這樣兇神惡煞的地痞無賴，一時間拿不準怎么回話。

    這時，一道清朗聲音穿過人群。

    “鄭大虎，你最好撒泡尿照照鏡子，看看自己算哪根蔥。”

    鄭大虎聽見這個聲音，臉色就一綠。

    副廠長身后的工人們哄堂大笑，一邊笑著，一邊自動給聲音的來處讓出道來。

    路昭穿過人群，走到了鄭大虎跟前。

    他的個頭近一米八，在這個小縣城本來就算高個，更何況鄭大虎還是雄蟲，雖取了個威猛名字，人卻只有一米七出頭。

    路昭往他跟前一站，身高的壓力頓時就讓鄭大虎往后退了一小步。

    他穩(wěn)住氣勢，嗤笑一聲：“原來是路副縣長啊?！?/br>
    按照習(xí)慣，稱呼副縣長是不會帶上“副”字的，而是姓氏加上縣長后綴，稱呼正職時則直接叫縣長。

    鄭大虎故意這么叫，就是要讓路昭難堪，然而路昭應(yīng)了一聲，眉頭都不動一下：“叫你爺爺干嘛？”

    他身后的工人們又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鄭大虎臉色又綠了。

    他沒讀過幾年書，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，和路昭比嘴皮子每次都落下風(fēng)，所以他看見路昭就沒好臉色。

    鄭大虎說：“路副縣長，這左安縣好像還不是你說了算吧？”

    路昭笑了一聲：“我知道，你是想說，打狗還需看主人?！?/br>
    鄭大虎又被罵成是“狗”，臉色黑得像鍋底，他冷著臉，說：“這工廠開在左安縣，要經(jīng)營、要許可證，都得縣政府批，你總該知道是誰簽字吧？”

    路昭說：“可是工廠是國營的，背后是州里的國資委，我問問你，是州里大，還是縣里大呢？”

    他之所以等了兩年，等到州里來開工廠，而不是自己出去招商引資，就是因為這個。

    民營企業(yè)太容易被當?shù)卣ú弊恿?。要是民營投資來縣里，開廠□□絕沒有這么順利，早被各個縣領(lǐng)導(dǎo)、局長占了干股了，哪能等到現(xiàn)在？

    鄭大虎冷笑一聲，湊近了些，壓低聲音：“縣官不如現(xiàn)管，難道這個道理您不明白？”

    路昭也說：“你要拖、要卡，我就正常開工，反正已經(jīng)營業(yè)了，能有什么大問題？到時候說廠里沒許可，就讓州里來評評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