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曜眉頭緊蹙：“他是不是路上出事了？”

    小唐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一直沉默的小周開了口：“方院長，雌蟲出門如果要打扮，等一個小時也不算長。”

    這話一出，車里另兩個單身雄蟲都沉默了。

    方曜像是醍醐灌頂，記起小周是車上唯一一個有老婆的人，連忙問：“真的？”

    小周說：“我老婆是這樣?！?/br>
    方曜仍有所遲疑：“可是……阿昭并不是這樣。他就算要稍微打扮，也會提前準備，不會遲到?！?/br>
    小周：“但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遲到了。”

    方曜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小周：“方院長，建議您再等等?！?/br>
    方曜心中一邊對阿昭會因為打扮而遲到這個猜測十分懷疑，一邊又為阿昭愿意為自己打扮而欣喜，臉上浮現(xiàn)出眉頭緊蹙但嘴角詭異上揚的割裂神情，前面的小唐不經(jīng)意回頭看見，嚇得趕緊轉頭當做沒看見。

    小周的話可能真的有幾分靈，就在他們決定要再等等之后的十分鐘，路昭出現(xiàn)了。

    他是騎著自行車匆匆過來的，可能是騎得太急，頭發(fā)都被風吹亂了——但方曜依然看出，他剪過了頭發(fā)，身上穿的也是新衣服，腳上穿著新皮鞋，沒穿那雙他自己做的布鞋，整個人收拾得清爽明亮。

    小唐也發(fā)現(xiàn)了，不敢置信地同小周喃喃：“離譜，竟然被你說中了。這就是已婚男人與我們的區(qū)別嗎？”

    方曜皺著的眉心已經(jīng)舒展開，只剩嘴角還彎著，推開門下了車。

    路昭正鎖好自行車，起身看見他，連忙跑過來，氣都沒喘勻：“方先生、抱歉、我今天……”

    方曜望著他，看他汗?jié)竦陌l(fā)絲粘在雪白的額頭上，鼻尖都冒出了汗珠，稍顯凌亂，但又愈發(fā)唇紅齒白，漂亮極了。

    “沒關系?！彼⒅氛严胍忉尩逆碳t嘴唇，看了一會兒，才又挪上來，與他對視，“我們先進商場吧?！?/br>
    路昭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愣愣的，解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，方曜已經(jīng)帶著他朝商場走去。

    路昭只能跟上，在他身后偷偷把氣喘勻了，才覺得口干舌燥。恰巧方曜轉回頭，像背后長了眼睛似的，問：“要吃冰么？”

    他指了指商場外圍的門店：“那兒有冰店。”

    路昭下意識地抿住了有些干燥的嘴唇，像被看穿了，有些靦腆：“……好啊。”

    方曜帶著他走到冰店，兩人坐在店面門口的吧臺前，點了一杯檸檬冰茶，一杯水果炒冰。

    檸檬冰茶上得快，方曜接過來，就擱在了路昭跟前：“先喝一口?！?/br>
    路昭連忙拿起玻璃杯，喝了一大口冰茶，酸酸甜甜、冰涼透心，一下子消解了大熱天騎車過來的暑氣。

    他這一口喝了小半杯，舔舔嘴唇，覺得解渴，又端起杯子喝第二口。

    可就在這時，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，旁邊的方先生正看著自己。

    正在大口喝冰茶的路昭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默默把動作放斯文了些，只抿了一小口，就放下了杯子。

    然而，方先生的視線并沒有移開。

    路昭忍不住轉動眼珠，往他那邊瞅了瞅。

    二人四目相對，路昭的眼神帶著幾分疑惑，而方曜的眼神則直勾勾的。

    路昭先一步退卻，收回目光，又喝了一小口冰茶。

    他聽見方曜在旁問：“剪頭發(fā)了？”

    路昭點點頭：“之前好幾個月沒剪頭發(fā)，有點邋遢。”

    方曜似乎是順口就說了出來：“長頭發(fā)也好看。”

    路昭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有點難以置信，轉過頭看向方曜。

    方先生會夸人努力、聰明、正直，但從不會夸人長得好看。

    方曜輕咳一聲：“我是說，呃……你的頭發(fā)很不錯，沒有白發(fā)?！?/br>
    身后的小唐發(fā)出抑制不住的一聲嘆息，默默走遠了幾步。

    路昭摸了摸自己的頭發(fā)，然后又看看他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：“方先生，你的白頭發(fā)沒了?！?/br>
    不遠處的小唐又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你們?yōu)槭裁匆陌最^發(fā)？

    這么好的天氣、這么好的城市風光、對面坐著這么好看的曖昧對象，什么不能聊非要揪著幾根白頭發(fā)不放？

    好在這時，冰店員工把水果炒冰端了上來。

    炒冰加了水，濃稠度剛好像冰淇淋一樣，方曜拿勺子挖了一塊，吃起來又冰又甜，味道很不錯。

    路昭在旁看著他的一大杯炒冰，又看看自己喝得只剩半杯的檸檬冰茶，忽然覺得手里的茶沒有那么好喝了。

    水果炒冰看起來更好吃。

    他有點眼饞，但不好意思問方先生要一點嘗嘗，又覺得再點一杯自己吃不完，就在旁眼巴巴地瞅著。

    而今天的方先生仿佛真的渾身長滿了眼睛，只吃了一口炒冰，就把杯子推了過來：“太甜了，你嘗嘗。”

    “很甜嗎？”路昭立刻問店員要了新勺子，吃了一口，評價道，“剛剛好。”

    方曜笑著說：“那你吃吧。”

    路昭有點兒不好意思：“可是，這是你點的。我一個人又喝冰茶又吃水果炒冰，你不喝點什么嗎？”

    方曜拿下巴點點他跟前的檸檬冰茶：“我想嘗嘗這個。”

    路昭有點兒心虛。

    這冰茶他都喝了半杯了，拿來跟方先生換剛吃過一小口的水果炒冰，多不好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