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向西行 第22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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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春忙完了自己的學習任務(wù),終于放下了筆。樓明理還在玩著手機,問他:“你好了?那去吃飯了?” “嗯,陳兮還在忙?”賈春好奇走過去,才看到陳兮是在玩紙上游戲。 “去吃飯了嗎?”賈春問她。 樓明理低頭按著手機,走過來說:“方岳一起?” 陳兮看向方岳,方岳似乎沉浸在游戲中,他頭也不抬地說:“你們先去吃吧,我們待會兒?!?/br> 他都說了“我們待會兒”了,陳兮是這個“我們”之一了,陳兮對賈春和樓明理說:“那你們先去吃,我們晚點?!?/br> 等這張點陣紙畫完,又過去了五分鐘,方岳利落地領(lǐng)著陳兮一塊兒去食堂了。 這個點不算很晚,食堂里依舊不少人,他們沒上二樓,在一樓窗口打了飯,就近找了一張座位,座位附近也沒看到賈春和樓明理,估計他們跑到了二樓。 陳兮就和方岳單獨吃了一頓飯。 到了傍晚,用餐情況又和中午不同了。 晚飯時間,賈春和樓明理通常會回一趟宿舍,部分學生會跑校外改善伙食,陳兮也會好好放松,跟張筱夏一塊兒坐著吃飯閑聊。 方岳也和潘大洲沈南浩幾人混到了一塊兒。 就這樣一天結(jié)束,到了次日中午,方岳又拿著點陣本坐到了陳兮邊上,這次賈春也過來了。 賈春今天沒什么題想做,看到他們要玩紙上游戲,他也很感興趣,陳兮自然歡迎,方岳沒吭聲,等玩得差不多了,叫上樓明理,四人就一塊兒去了食堂。 當天是周五,高一的放學時間是下午兩點四十五分,沒有晚自修。方岳出校門后沒去公交站坐車,而是繞到了學校附近的書店,在一排排書架前駐足研究。 潘大洲不知道方岳要買什么,他等著方岳一塊兒去打籃球。書店邊上有家水果超市,潘大洲不想看書,就去水果超市里買了一兜水果,然后站在書店門口,一邊吐葡萄皮,一邊看著方岳拎著一袋子書出來。 潘大洲探頭好奇,書名不是帶著“數(shù)學”,就是帶著“游戲”,足有六本書,還都是厚的。 潘大洲把葡萄連皮帶核都咽進了喉嚨,問方岳:“岳啊,你還好吧,你現(xiàn)在對自己的行為有什么清晰的意識嗎?” 方岳眼神點地:“把你吐的皮撿起來?!?/br> 潘大洲剛才不小心把先前吐手里的皮弄地上了,他蹲下?lián)炱?,心想還好,方岳還是像以前一樣龜毛,不闖紅燈,不亂扔垃圾,尊師重教,遵紀守法。 潘大洲說:“好了,走走走,去打球?!?/br> 方岳沒動,站原地不知在想什么,潘大洲又催了一聲:“干什么呢,走啊。” 方岳轉(zhuǎn)身又進了書店,潘大洲不解地跟進去,過了一會兒,就見方岳拿著一本帶“博弈”倆字的書,又去結(jié)賬了。 潘大洲不得不炸毛:“岳啊,你控制一下自己啊——” 方岳在家里翻了兩天的書,等到周一中午,他又一次坐到陳兮旁邊,這次有了新游戲。 紙上游戲多種多樣,還有井字棋、搭橋游戲、求救棋等等,初始難度都不大,但只要改變一下規(guī)則,游戲難度就會大幅度提升,游戲樂趣也會增加。 兩人玩了一會兒,后排的賈春跟樓明理說了一句:“等我做完這道題再去吃飯?!?/br> 方岳停下筆,對陳兮道:“我有點餓,先去吃飯?” 陳兮回頭看賈春他們,方岳手指敲敲桌子,把陳兮的視線敲了回來。 “讓他們做題,走吧?!狈皆勒f著就站了起來,陳兮跟樓明理打了聲招呼,就跟方岳走了。 接來幾天,方岳吃飯的時候還會跟陳兮討論各種博弈游戲和悖論問題。 有一個很經(jīng)典的多人博弈問題,說的是三個槍手,每人開槍準確率不同,他們依照次序開槍,怎樣才能存活。 還有一個悖論問題,叫理發(fā)師悖論,講的是一個理發(fā)師招攬生意的廣告上說,他會為全城所有不給自己刮臉的人刮臉,也只給這些人刮臉。但某一天,當他看到鏡子里胡子拉碴的自己后,他還能不能給自己刮臉?這其實是一個集合論的悖論。 還有紐康柏悖論,芝諾提出的阿喀琉斯和烏龜賽跑的悖論,陳兮聽得入神,主要是覺得這些故事特別有趣。 聽著聽著,陳兮好奇:“阿喀琉斯是誰?”她覺得應(yīng)該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。 果然,就聽方岳道:“阿喀琉斯是希臘神話里的人,他是忒提絲和佩琉斯的兒子,有一個很有名的諺語,叫阿喀琉斯之踵,說的是忒提絲為了讓她的兒子阿喀琉斯刀槍不入,把剛出生的他倒提著浸入了冥河,阿喀琉斯全身都泡過了冥河水,只有被忒提絲提著的腳后跟被遺漏了,這腳后跟從此以后就成了他致命的軟肋。” 第22章 阿喀琉斯之踵。 陳兮記住了這句奇妙的諺語, 這是一個刀槍不入者的軟肋,她莫名聯(lián)想到方岳。 這年紀的少年,有像樓明理這樣陽光朝氣的, 有像潘大洲一樣沒心沒肺整天傻樂的, 也有像賈春一般稍顯內(nèi)向, 勤奮刻苦的。 但很少見方岳這樣,或者說,她只見過方岳是這樣的。 他嚴肅板正,行走姿態(tài)總是挺拔,書桌干凈整潔, 背后稱呼劉慶歡也是劉老師,而不像其他同學一樣叫人歡哥。潘大洲說他比教導(dǎo)主任更有氣場,方茉說他披上袈裟能立地成佛。 他就像一個穿衣服永遠會系緊第一顆扣子的人,遵守著克己復(fù)禮, 并且給人一種刀槍不入的既視感。 即使此刻站在陽光下的他,領(lǐng)口松松垮垮, 多了幾分蠱惑人心的隨性和慵懶, 也依舊沒讓這種感覺消退。 “方岳可真是太帥了, ”張筱夏目不轉(zhuǎn)睛盯著運動場上的少年, 悄悄摸出手機說, “好不容易又看到他領(lǐng)口洗壞了的樣子, 真的好有親和力啊, 我要多拍幾張照發(fā)到我們初中群里!” 陳兮坐在看臺椅上揉捏自己的小腿,問她:“你跑完一點都不累?” 看臺椅背后是一片花田,里面還被教職工開辟出了一小塊菜地, 放眼望去花團錦簇姹紫嫣紅, 但都抵不過十月的桂花香, 霸道的逼迫人嗅,又柔和的叫人眷戀。 八中今天就在盈滿花香的田徑場上舉行運動會,開幕式各班都穿班服,舉牌手領(lǐng)隊出場。 每個班的舉牌手男女不一,基本都是挑最好看的那一位擔任,競賽一班的舉牌手是方岳,全年級沒人對此質(zhì)疑,因為方岳那張臉男女通殺,老少皆宜。 上午開幕式已經(jīng)走完,運動會的第一項團體跑cao也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,陳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,癱坐看臺椅上,到現(xiàn)在腿還酸軟無力。 張筱夏用背包打掩護,手機不停按著快門偷拍方岳,嘴上說著:“跑這點算什么,我們住校生每天早上六點二十就得晨跑,開學到現(xiàn)在我被虐了一個多月了,林meimei也得被虐成小金剛。你呀,很明顯缺乏鍛煉,跑這么點就喘不上氣,體力太差啦,都快吃午飯了居然還腿酸。你別一直坐著,起來站一會兒,走兩步看看會不會好一點。” 陳兮聽勸地站起來,她扎著低馬尾,身穿馬里奧的水管工套裝,頭戴一頂紅色鴨舌帽,斜背一只小挎包,在看臺上走來走去,活像一只進擊中的小馬里奧。 張筱夏的目光被陳兮吸引回來,不吝贊美:“我本來還覺得這身衣服搞笑,你看沈南浩樓明理他們,穿得真就像個水管工,你穿就好好看?!?/br> 一班的班服是馬里奧套裝,紅色t恤和藍色背帶褲,連紅色鴨舌帽都給配齊了。沈南浩和樓明理都是高個子帥哥,穿著這一身反而很拉胯,活像喜劇人,但這身衣服挺適合女生,尤其是陳兮這樣的。 陳兮嘴唇豐潤,小翹鼻顯精致,偏圓的一對大眼睛,眼尾拉長了一點弧度,像勾長了眼線。她沒有尖下巴,圓潤臉上rourou的,有一種國泰民安的美好。 陳兮低頭看自己著裝,她誠實道:“你穿也好看,男生確實不太適合?!?/br> “是吧,我也這么覺得?!睆報阆呢澙返溃骸鞍。娴暮孟肟捶皆来R里奧啊,你說憑什么就他搞特殊化啊,可惡!” 大約班主任也知道馬里奧套裝太搞笑,所以他給方岳訂的是馬里奧印花的白色t恤,這樣舉牌走方陣不至于拉低一班的氣場。 張筱夏又說:“不過他這樣穿也不錯,要是穿背帶褲,我還怎么看他露鎖骨。不過他今天第一次穿這t恤,t恤領(lǐng)子怎么就拉這么大了呢?” 陳兮順著張筱夏的視線看草坪,方岳和潘大洲幾人正聊天,方岳的馬里奧t恤領(lǐng)口耷拉著,陳兮不好說這是她的杰作。 周末的時候方岳把馬里奧t恤浸泡臉盆,然后他有事出門,直到天黑還沒回來。陳兮要洗澡,臉盆擱在浴室不方便,她的水管工衣服已經(jīng)洗出去了,她索性把方岳的馬里奧t恤也順手搓了。但是她不知道,同是馬里奧,質(zhì)量天差地別,這件t恤經(jīng)不住大力擰干,領(lǐng)子就這么被她洗壞了。 曬出去的時候她還沒察覺,今早方岳穿著這件t恤走出臥室,陳兮才盯著他的領(lǐng)子看半天。 方岳后知后覺:“你干的?” 陳兮手指劃拉自己的背帶承認:“我干的?!?/br> 方岳看向她身上完好的管道工套裝,陳兮解釋:“質(zhì)量完全不一樣,真的!” 方岳提了提衣領(lǐng),勉強遮住自己鎖骨。 運動場艷陽高照,微風徐徐,張筱夏已經(jīng)把方岳的照片分享進群,每張照片,方岳身旁都站著人,不是潘大洲就是沈南浩幾人。 “我發(fā)現(xiàn)方岳跟潘大洲兩人簡直像連體嬰,他們倆真要好,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。潘大洲像個鐵憨憨,方岳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的,他們性格完全不一樣欸,但他們兩個會成為最好的朋友,又一點都不奇怪?!睆報阆恼f,“我反而覺得方岳跟沈南浩雖然也總一塊兒玩,但不會成為最鐵的哥們兒,好奇怪?!?/br> 陳兮扒拉了一下帽檐,原地踏步放松小腿肌rou,一針見血指出:“可能是因為,沈南浩叫你小冬瓜,而潘大洲會叫你小同學。” “???” 張筱夏身高一米五七,其實說不上矮,沈南浩個子高,低頭看她就管她叫小冬瓜,這稱呼也并沒有惡意,還透著幾分可愛,但潘大洲不一樣。 潘大洲很久之前管陳兮叫“聾啞人”,陳兮給他糾錯后他當場認錯,后來他會留心稱呼人的問題,比如他聽過好幾次沈南浩管張筱夏叫“小冬瓜”,但他不會跟著叫,他會說,“小同學,幫我叫一下你同桌”,“小同學,知不知道方岳跑哪兒去了”。 還有一次,潘大洲在校門口買奇趣蛋差一塊錢,他攔住張筱夏說:“小同學,快借我一塊錢,我明天就還你!”說完看到陳兮走在后面,他轉(zhuǎn)而就纏著陳兮撒潑要錢了。 潘大洲為什么會成為方岳最好的朋友,陳兮覺得這并沒什么好奇怪的。 張筱夏恍然大悟:“有道理,你這么說我也明白了,難怪我挺喜歡潘大洲的,對沈南浩就說不上討厭或者喜歡了,兮兮你好敏銳!” 陳兮大言不慚:“一般一般啦?!?/br> “那我問你,方岳為什么現(xiàn)在中午都跟你吃飯?”張筱夏挑眉弄眼地說。 陳兮脫口而出:“因為尊重?!?/br> 張筱夏又是一聲:“???” 早前方茉爸媽鬧離婚,方茉曾經(jīng)氣呼呼說:“要是奶奶能拿出點她年輕時候的氣魄,去抓爛外頭那女人的臉,我看還有哪個妖魔鬼怪敢湊上來!” 方奶奶年輕時候潑辣,不管男女,氣不順就上手抓。但她年紀越大,看到的越多,對女性就越寬容。 她說男女之間的事情,即使是女方先勾引,但男人要是守得住,一個巴掌永遠拍不響。方奶奶認為女人在社會上生存不易,什么男女平等,女士優(yōu)先,如果真的做到了男女平等,那“男女平等”這個詞就該消失了。 陳兮看到過很多社會上的不公,但她從前沒留意過男女問題上的不公,直到前不久,方家去新洛鎮(zhèn)喝喜酒。 那天吃完中午的喜宴,還要等待晚上那一頓。方奶奶說方岳姐弟倆上一次回來,還是在方岳升初二前的那個暑假。當時有親戚過世,方家來奔喪,之后就一直沒回去過。 難得這趟大家又回來,方奶奶就帶著他們在村子里到處轉(zhuǎn)悠,碰到老朋友,自然坐下來閑聊,然后就說起了在外工作的小輩們。 一個說:“阿強做銷售才兩年就賺了四十萬,每天很辛苦欸,我讓他自己注意身體,身體要緊,錢這種東西,夠花就行了。” 另一個說:“聽說隔壁家那個晴晴做醫(yī)藥代表,第一年就賺了二十萬。” “女人做醫(yī)藥代表啊,誰知道這個錢怎么賺的……” 陳兮當時在旁邊坐著剝花生,聽到這里她一頓,猛然領(lǐng)悟到了方奶奶所說的“女人不易”。 大約因為方奶奶言傳身教,所以方茉雖然嘴上叫得厲害,但她從來沒真的做過什么。 也因此,只要不觸及方岳的逆鱗,方岳對女性是十分尊重的。 前幾天張筱夏終于打聽到消息,課間她告訴陳兮:“我有一個同學在九班,她問了十班的人才知道的,那個潘小溪好倒霉啊。” 月考之后,十班的班主任找學生一對一談話,主要是想對大家加深了解,因為有的學生以前同校,班主任就順便問這些同校生對彼此的看法。 十班有個女生叫徐敏敏,她跟潘小溪是小學和初中同學,班主任問徐敏敏對潘小溪的看法,徐敏敏就說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潘小溪偷過她的尺子,她在對方桌上發(fā)現(xiàn)的,對方死不承認。 恰好十班有人進辦公室問作業(yè),這人聽見了,嘴巴沒把門,轉(zhuǎn)頭就跟身邊朋友說了。一傳十十傳百,這件事在班里傳開,潘小溪新認識的朋友也對此疑惑。 潘小溪知道后,面紅耳赤跟人解釋,尺子只是同一個款式,她并沒有偷東西。徐敏敏是住校生,性格外向活潑,人緣更好,大家對此半信半疑。 潘小溪后來就找潘大洲和方岳一塊兒吃飯了,這兩天狀況好轉(zhuǎn),潘小溪在班里重拾了友誼,因為大家意識到潘小溪家境不差,她是潘大洲的堂妹,跟方岳又是朋友,何必去偷一把尺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