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笙萊想說點什么，最后還是只吐出來一句，“好，下次見，jiejie?！?/br>
    一直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(yuǎn)，林伽青在昏暗一片中閉上了眼睛，眼前變成了完全的黑暗。

    那股曾經(jīng)被她克服了的恐懼，如今卻又突然涌了上來。

    她很害怕，她好不容易才認(rèn)識了阿萊，會拿她當(dāng)普通人對待的阿萊。她也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回應(yīng)，可很多時候，她總是做不好。

    她不愿意接受別人的幫助，卻也照顧不好自己，甚至執(zhí)拗地堅持著自己的底線，哪怕知道如何能讓自己生活得更好，卻又為了那一點自尊不肯委屈。

    她做飯不好吃，當(dāng)然可以讓眸心的老師幫忙送飯，那些老師當(dāng)然也是愿意幫助她的。

    可林伽青就是會想，也許這一個星期幫了，這一個月幫了，那一年呢？一輩子呢？

    沒有人會毫無理由地幫助別人，同情心又能有多可靠？林伽青從很早以前就明白了，想要得到什么，只能靠自己。

    她拉不下臉去乞求幫助，也做不到笨拙難堪地和手機(jī)打架，唯一的辦法就是逼著自己學(xué)做飯，再難吃也要咽下去。

    她這樣執(zhí)拗又奇怪，褚笙萊當(dāng)然一無所知。

    可隨著了解的深入，總有一天，褚笙萊會知道，她就是一個再古怪不過的殘疾人。

    到那個時候，阿萊還會陪她聊天，給她念新聞，和她坐在一張桌上吃飯嗎？

    林伽青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別扭到了極點的人，她想做出一些改變?nèi)ケＡ舭⑷R對她的好印象，但每每到關(guān)鍵的時候，就會敗給自己心里那些雜亂的想法。

    幽靜的門口，來訪的客人離開之后，屋子的主人反倒手足無措了。

    林伽青抱著身體蹲下，將腦袋埋在臂彎里，沉默了很久很久。

    ---

    隔天，江山月剛從校外回來，正好撞上在校門口等車的褚笙萊。和她一道的還有個經(jīng)管院的學(xué)長，高高帥帥的，穿衣也很有品味，黑色大衣穿得像個韓劇男主似的。

    褚笙萊看見了他們，和江山月對視一眼之后，立馬低下頭裝作看手機(jī)去了。

    學(xué)長問江山月下午干嘛去，奈何江山月注意力已經(jīng)不在他身上，隨口敷衍了一句，“下午去圖書館趕作業(yè)，學(xué)長你先回學(xué)校吧，我還有事?！?/br>
    學(xué)長看了江山月一眼，美人難追，自然要把握好分寸，揮揮手便先進(jìn)學(xué)校了。

    江山月拎著自己拿堪稱裝飾品的小包，晃晃悠悠地走到褚笙萊旁邊，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肩膀，“干嘛呢萊萊，看見我都不打招呼了?！?/br>
    司機(jī)大概是被紅綠燈攔住了，好半天都沒動，褚笙萊收起手機(jī)，瞥了江山月一眼，“你約會這么起勁，我打招呼不是破壞氛圍嘛?！?/br>
    “哎呀，萊萊！”江山月嬌嗔一聲，抬手挽住褚笙萊的手臂，“吃醋了是不是？jiejie下午的時間都是你的，你上哪兒去，jiejie陪你！”

    褚笙萊失笑，“前陣子還是媽，今天就姐了？”

    她們倆最近的熟悉程度確實增長得有些快，江山月先前還會在她面前扮演一個柔弱不禁風(fēng)的大美女，熟悉之后就原形畢露成了個女流氓。

    “我們?nèi)R萊這么可愛，我當(dāng)什么都行?！苯皆聦χ殷先R甜甜一笑，“叫爸爸也可以?！?/br>
    褚笙萊眼神閃了一下，“滾蛋。你趕緊約會去吧，我車快到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下午到底去干嘛？”

    “找飯館?！瘪殷先R話音剛落，司機(jī)的電話就打過來了，她接起來，確定了一下位置，面前便停下了一輛白色的奧迪。

    “走了。”

    江山月感覺褚笙萊有點古怪，就她這種平時時間都按分鐘過的人，不是泡在圖書館，就是泡在學(xué)生會，大周末的不抓緊時間補覺，居然還往外跑？

    她絲毫沒有遲疑，立馬跟著褚笙萊鉆進(jìn)了車?yán)铩?/br>
    褚笙萊抱著書包，很是無奈，“我說大姐，你來真的？我下午要去試吃一條街的飯館，你真陪我？”

    江山月點點頭，“你吃就是了唄，我減肥，不吃，純陪你。”

    褚笙萊抿抿嘴，“成，你樂意就行?！?/br>
    司機(jī)開了導(dǎo)航，江山月聽著那拐了一條又一條街的指引，真想問一下司機(jī)到底終點是哪兒。

    半晌，她往褚笙萊那邊靠了靠，飄著香氣的大波浪滾了幾縷到褚笙萊的肩頭，她眨巴兩下眼睛，“萊萊，這是上哪兒的飯館呀？”

    “到了就知道了?！瘪殷先R被她身上的香味吸引，“香水還是什么？好香啊?！?/br>
    江山月撩了一把頭發(fā)，“你喜歡聞嗎？”

    褚笙萊老實點頭。

    江山月用手點點她，“真識貨。”

    她從包里摸出一瓶香水來，“祖瑪瓏的新款，跟我這種年紀(jì)輕輕的大美女絕配，顯得我又嫩又乖又不好泡?！?/br>
    “你這大美女的人設(shè)真復(fù)雜?！?/br>
    褚笙萊接了過來，在自己手腕上噴了一下，氣味散發(fā)之后，確實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，濃郁卻又不嗆人，聞著有點不爭不搶的高嶺之花的感覺。

    她嗅了嗅，“我還挺喜歡的，就是不知道鐘女士喜不喜歡?！?/br>
    江山月，“你媽？”

    褚笙萊點點頭。

    實不相瞞，她已經(jīng)小半個月沒和鐘梁聯(lián)系過了。上一通電話還是第一次去林伽青家里那天打的，說好晚上匯報情況，結(jié)果發(fā)消息過去，一直到今天都沒回復(f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