審訊間里。

    “兩天前你做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早上在餐廳買了一瓶水、兩個奶黃包，帶去了帝國歷史課堂，與同學一道完成了小組作業(yè)。中午在郵輪中央觀看了烏托邦的直播……”檀小凡不嫌繁瑣，事無巨細地把他兩天前經(jīng)歷的事都講了一遍。

    這間審訊室的四周都是單向玻璃。檀小凡不知道有沒有蟲在觀看他們這場問詢，但他直覺，有無數(shù)雙眼睛盯著這里。他說的每一句話，每一個字，都會被記錄下來，在未來成為呈堂證供。

    軍雌：“在觀看烏托邦直播期間發(fā)生的事你再講一遍。”

    檀小凡麻木地又復(fù)述了一遍。

    軍雌：“你拿到17號系統(tǒng)控制器后的事，你再想想，剛才講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檀小凡已經(jīng)不記得他把直播時候的事，尤其是他與萊昂納爾互動的那段描述了多少遍了，可能有10遍，又或者20遍？

    他表現(xiàn)得很是不耐煩，“長官，你已經(jīng)問了很多次了？但能不能告訴我，你們把我抓到這里來審訊，”他把兩只手伸起來，抖了抖手腕上的鐐銬，“總得告訴我發(fā)生了什么事吧。到底是為什么？總不能長官你們心情不好，就隨便抓個蟲來審訊著玩吧。我是雌蟲，但我也是有蟲權(quán)的。”

    檀小凡對面的長官卻是鐵面無私，他看了眼筆記，又道：“關(guān)于你剛才講過的，你拿到控制器之后，發(fā)給萊昂納爾殿下的每個指令的意義，我還沒有聽清楚，你再重復(fù)一下?！?/br>
    檀小凡嘆了一口氣，看起來是認命了，有氣無力地開始了第29遍講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單向玻璃的另一邊。在這里，審訊室里的情形一覽無余。

    “我想他們什么都不知道?！敝x里爾早已不再關(guān)心審訊室里談話的內(nèi)容了，他正隨手翻看著一本時尚雜志，里面介紹了幾個蟲族新近流行的潮牌，他看得饒有興味，至少比對檀小凡、哈里的興趣大多了。

    只是雜志翻到最后幾頁，又是千篇一律的“烏托邦最受歡迎的雄蟲殿下——日常小趣事欄目”，專門給那些點播不起烏托邦直播的雌蟲看的。但凡看到這個欄目，謝里爾就明白，后頭不會再有任何有營養(yǎng)的內(nèi)容了。

    謝里爾隨手把雜志扔到邊上的椅子上，再次把精力放到烏托邦派來的特別調(diào)查員上，帶著兩分隨意的問道：“少校，您還要折磨我們阿曼達學院的學生到什么時候？”

    烏托邦派遣來的特別調(diào)查員叫加布里埃爾，是個相貌清秀的亞雌。

    烏托邦是整個帝國都少有的亞雌多于雌蟲的地方，據(jù)說這是雄蟲的要求，實力更強、血脈更純凈的雌蟲會給雄蟲帶來更多的壓迫感，雄蟲更也不喜歡雌蟲些。但要說他們喜歡亞雌，那也未必。

    烏托邦的亞雌從不是好相與的，謝里爾漫不經(jīng)心地瞅了眼加布里埃爾，知道這個亞雌尤為難纏。

    不過這也不奇怪。

    烏托邦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發(fā)生這樣的大事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第39章

    加布里埃爾的眼睛像是鷹一樣，緊緊地攫住謝里爾，“謝里爾上校，萊昂納爾殿下失蹤了。除了烏托邦建立之初，有發(fā)生過幾起雄蟲的叛逃，之后就再也沒有雄蟲試圖這樣做過。雄蟲成功叛逃，這樣的事更是聞所未聞?！?/br>
    “少校，請注意你的用詞?！敝x里爾微微仰起頭看向烏托邦的特別調(diào)查員，灰色的發(fā)絲從他臉頰劃過，露出他昳麗的面容，他說話也慢條斯理的，極其溫柔。加布里埃爾也微微怔神，眼中閃過絲驚艷，他早聽說過謝里爾的大名，卻是第一次與謝里爾近距離的接觸。他在心中喟嘆，難怪謝里爾在烏托邦的雄蟲里也極其有人氣。

    謝里爾唇邊帶笑，灰色的眸子卻像是山谷的深潭一般平靜無波，他說道：“烏托邦是雄蟲殿下們的居所，樂園。他們離開家去其他地方走走，怎么能說是叛逃呢？”

    加布里埃爾也知道自己失言，他皺眉道：“這不是關(guān)鍵，”他甚至有些憤怒，直呼其名道：“謝里爾，你知道的。你跟外面的雌蟲不同，你是在烏托邦生活過的！雄蟲根本不可能離開烏托邦！這是絕對不可能的！”

    “十多年前，檀越殿下不就離開了嗎？”謝里爾絲毫不讓。

    加布里埃爾：“那是因為?？怂勾蠊贸隽藶跬邪顭o法拒絕的籌碼?！?/br>
    “這么說也不是沒有先例，”謝里爾說道：“既然像你說的，烏托邦于雄蟲如同銅墻鐵壁。既然如此，說是有星盜出現(xiàn)，擄走了雄蟲殿下，也比雄蟲殿下自己離開靠譜。你們?yōu)槭裁催@樣堅定地認為是定萊昂納爾殿下自己離開的？”

    加布里埃爾沉默不語。這屬于烏托邦的隱秘，即使謝里爾在烏托邦的身份有些特殊，也還沒有權(quán)限瀏覽這份情報。

    “如果說是星盜，這件事宣揚開來，整個帝國都會陷入躁動的?！奔硬祭锇柕?。

    說不好會吸引一批雌蟲叛逃去當星盜。

    烏托邦外的雌蟲在有關(guān)雄蟲的事上一向智商有限。

    “烏托邦打算對這件事秘而不宣了？”在烏托邦派遣特別調(diào)查員來之前，謝里爾就是如此猜測的。這會，他只是想從加布里埃爾處得到確切的答案罷了。

    加布里埃爾依舊沉默。

    謝里爾輕笑了一下，“那就別再抓著我們學院的學生不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