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實際智商不低，一陣無能狂怒，也只不過為了發(fā)泄負面情緒。現(xiàn)下，他也逐漸冷靜了下來。他細細思量檀小凡的話，想著，到底是發(fā)生什么事了？他可不愿稀里糊涂的，不知道拜托雌父去打探一下行不行。

    兩個精疲力竭的蟲都決心離開原始宇宙了。

    哈里覺得與檀小凡還是發(fā)展出了點革命友情。他生怕檀小凡被今天審訊的架勢嚇到，下了原始宇宙就不敢再上來了，有心解釋，卻自己也一腦門子糊涂，猶豫了下，才道：“開學(xué)，預(yù)科部見。希望你能留下來，有天我們能再在阿曼達學(xué)院一起上課。”

    檀小凡：“好。預(yù)科部見?！?/br>
    檀小凡看著哈里變成幻影，逐漸消失，自己也閉上眼睛，離開了原始宇宙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躺在模擬艙里，感受著營養(yǎng)液漸漸下沉，檀小凡清楚，自己大概率安全了。至少暫時是的。

    兩天前，他有問過檀越，“我在原始宇宙中如果不小心暴露我雄蟲的身份，他們會不會找到這里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會?！碧丛胶芸隙ǖ鼗貜?fù)他。

    “不過，每個蟲在原始宇宙的id都是唯一的，你要是暴露了，這個id就不能用了。他們，也會想方設(shè)法地把你困在原是宇宙里，不會讓你再回歸現(xiàn)實。”

    連檀小凡自己也不確定，帶萊昂納爾找到暗道，把黑卡塞給他，他能不能成功從烏托邦離開。

    但看今天的情形，他猜測萊昂納爾應(yīng)該是成功了。

    檀小凡不清楚，同樣的事再經(jīng)歷一次，他會不會再幫助那個素味平生的雄蟲。

    他只知道，對此他一點也不后悔。

    就像他不后悔再登上原始宇宙。

    待在家里，在雄父的庇護下，安穩(wěn)舒適的生活，慢慢地長大，是很好；但不與外界接觸，把一切不喜歡的都屏蔽掉，就會像溫室里的花朵一樣，變得美麗而孱弱。那樣懦弱的蟲生，與生活在烏托邦里又有何區(qū)別？

    第40章

    愛是放手。

    當(dāng)檀小凡理解這句話的時候，是某個平平無奇的午后，他從模擬艙里出來。午后的斜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在墻上印出一個小小的剪影。

    他已經(jīng)是個17歲的雄蟲了。

    還沒有完全成年，但已經(jīng)擁有了自保的實力。

    在之前的一次模擬追蹤中，檀越對他做出了如上判斷。

    但彼時，檀小凡還沒有察覺這意味著什么。

    直到此刻。

    工具間罕見的整齊，各種規(guī)格的零件都被老老實實、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放在架子上，不染纖塵。窗戶幾凈，地面也光潔如鏡，除了他們剛搬來的那天，小屋還沒有這樣煥然一新過。

    檀小凡從一樓走到二樓，連閣樓的角落都沒有放過，都沒有找到另一個雄蟲存在過的痕跡。

    他只在檀越臥室的床頭柜上找到一張紙條。

    “小凡，再見。希望你能按照你自己的意愿，度過你的蟲生?！?/br>
    有灼熱的液體填滿眼瞼，檀小凡非常努力地，沒有讓他落下來。因為他知道，檀越離開的時候也定是這樣毫不遲疑地、毫不留戀的。

    與人類不同。人類總是希望與親眷生活在一處，我撫養(yǎng)你長大，你照顧我到老。

    蟲族也愛自己的幼崽，但在幼崽擁有獨自生活的能力后，他們就會放手。相對人，他們還是更偏獸一些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說起來，”實驗室里，哈里穿著一身白大褂，小心翼翼地把辛羽花的萃取液導(dǎo)流到試管里，“我們還沒有在現(xiàn)實中見過面?！?/br>
    檀小凡站在實驗室的門口，看了眼墻上的掛鐘，“如果下次你估算不好實驗結(jié)束的時間，就不要叫我來找你。”

    “別啊。好說歹說我們也認(rèn)識十年了。”哈里長舒口氣，把裝著辛羽花萃取液的試管封好。

    他走到實驗室的墻邊，等試管里的液體顏色變成深紅色的時候，直接把它放到-150c的冰柜里。

    哈里回過身，正要道，“走吧。”他就看到檀小凡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走到他后邊，站在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？”檀小凡問他。

    “剛才的冰柜里么？還能是什么。雄蟲的信息素，稀釋過的，”哈里關(guān)上實驗室的門，邊走邊與檀小凡道：“現(xiàn)在走正規(guī)渠道，想得到信息素已經(jīng)越來越難了。只有在黑市上，還有幾分可能。這次還是院長拿出的珍藏。我在原始宇宙試驗幾次，才好在現(xiàn)實里cao作，把它稀釋成幾份，作為獎勵給今年前10的畢業(yè)生。哎。我們當(dāng)年怎么沒有這種好事?！?/br>
    “正規(guī)渠道沒有，”檀小凡問道，“怎么黑市有？”

    “雄蟲的信息素屬于限制級的物品。正規(guī)渠道只允許用軍功兌換。雖然每年也能花些錢兌換軍功，但畢竟有限。軍部，還有第一軍校，每年也都會有些名額，可以送軍雌去烏托邦，”哈里不無羨慕地說道：“他們都能得到雄蟲的撫慰了，還要作為替代品的信息素做什么？明面上不允許交易，自然會流通到黑市上。”

    哈里猶豫了下，才小聲地繼續(xù)說道：“也有些傳言，有些信息素是直接從雄蟲那流入黑市的?！?/br>
    檀小凡腳步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，爾后道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    “只是傳言，”哈里遲疑地說道：“不過也不完全是空xue來風(fēng)。烏托邦制作的信息素流程都是一致的。僅看信息素，平常很難分辨，但在稀釋的時候會感覺到明顯的差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