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
面具揭下的那一刻。 少年驚呼:“?。∧汩L(zhǎng)這個(gè)樣子??!” 隱在竹林中的奚玄卿渾身悚然。 這張臉…… 與他別無二致。 若說名字音似,嗓音相仿,也就算了,偏偏這張臉也…… 少年嘖嘖感嘆:“我原以為你是相貌不好,臉上長(zhǎng)了個(gè)疤,或者瘤子什么的,怕被別人歧視,才戴面具?!?/br> 那張臉完完全全長(zhǎng)在少年喜好上。 少年目不轉(zhuǎn)睛,癡迷地看著:“你這么好看,為什么要戴面具啊?” “我入宗門時(shí),因著面容與師叔祖相似,名字也犯了忌諱,師父說若我想留在逍遙宗,就必須常年遮住這張臉,名字也要改掉,師叔祖姓‘奚’,我需避開這個(gè)字,師父便將我的姓改成了‘溪’,溪水的溪,溪暮。” “師叔祖?” “住在那邊仙山上的那位仙人嗎?”少年指著東邊的醉仙山。 青年頷首。 少年這才想起,那個(gè)帶自己來這里的仙人,和眼前的青年長(zhǎng)得一模一樣! 可奇怪的是,若不提醒,他又要忘了那位仙人的長(zhǎng)相了。 明明是他很喜歡的模樣。 他卻總記不得。 但眼前這人,一摘面具,那張臉就已經(jīng)烙進(jìn)他心底一般。 一雙含笑桃花眸,溫柔地像是從春水里滌過一遍,薄唇微掀,便是人間春色好,讓他覺得特別舒心。 少年一見這張臉,便心生歡喜。 忍不住一直盯著看。 對(duì)方被他看得有些羞赧,微垂眉眼,少年更喜歡了,禁不住誘惑似的,伸手碰了碰他的眉睫。 若沒有飛虞城的那些境遇,他或許會(huì)咬牙恨恨地道一句:“他們太過分啦!不讓人露臉,還逼著你改姓名,你長(zhǎng)這樣又不是什么錯(cuò),怎么就是你犯忌諱,怎么不是他犯忌諱呢?” 但他的經(jīng)歷是不正常的。 并不懂什么道理不道理。 只嘆息一聲道:“太可惜啦,你這么好看,都不能給別人看。” 青年笑道:“沒事,我習(xí)慣了?!?/br> “那沒有別人的時(shí)候,你就摘掉面具吧,我喜歡,你給我看!” 少年眼底亮晶晶的,讓人不忍拒絕。 “好。” “那我就叫你奚暮!不要溪!不知道為什么,我很喜歡你這個(gè)名字!” “好。” 他們并肩坐在草坪上,賞看湖景。 從逍遙宗聊到山下的人間城池,勾得少年心生憧憬,直說自己一路趕來,無暇駐足欣賞那些煙火人間,太可惜了。 奚暮便問他從哪兒來,為什么要來這里。 面對(duì)這張臉,少年毫無戒備心,恨不得什么都說。 “我本來在飛虞城,走了三千里才來這里,聽說這里有仙人,可以超度我?!?/br> “超度?” 青年蹙眉,還想再問。 卻被一道聲音打斷。 “該回去吃飯了?!?/br> 兩人齊齊回頭。 少年眉心一擰,似有不悅。 奚暮則心底一驚,忙不迭戴起面具,起身恭敬行禮,尊道:“師叔祖?!?/br> 奚玄卿乜了他一眼,只將目光落在少年身上,嗓音刻意柔和:“備了你愛吃的靈果,還有蜜釀。” 他走近,撫了撫少年軟發(fā),將人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些許,又牽起少年的手,轉(zhuǎn)身就走。 少年愣了下,沒想太多,只扭頭又朝奚暮燦爛一笑:“明天見!” 轉(zhuǎn)過頭,又小聲說:“我剛吃了烤魚,我吃飽了,不餓的。” “……” “俗食對(duì)你身體沒好處,還是多吃些靈果比較好。” 少年撅嘴,不高興了。 “靈果是好吃,可天天吃也會(huì)膩啊,烤魚可香了!” 倉靈果真吃飽了,最愛的靈果也只意思意思吃兩口,就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子,躺在搖椅上打嗝。 奚玄卿給他喂了杯清露,才稍稍消化一些。 奚玄卿狀若無異,似漫不經(jīng)心地問了幾句。 少年果真沒什么心眼,一股腦全攤開了說:“他是這里那個(gè)什么宗門的弟子呀,他讓我叫他師兄,發(fā)現(xiàn)我不是這里的人,才沒讓我那么叫?!?/br> “他比我還倒霉,明明有名字,都還要改掉,他……” 少年眉頭一皺,一下子捂住嘴,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。 唉呀,奚暮都說了,這些不能告訴別人的,特別是這什么宗的人。 更別提,眼前這人就是奚暮犯忌諱的那什么師叔祖。 奚玄卿擱下琉璃杯。 “他怎么?” 少年捂著嘴唔唔,直搖頭。 奚玄卿笑了笑:“無妨,我都聽見了。” 少年瞪大了眼:“那你不會(huì)怪他吧?” 奚玄卿:“你怕我怪罪他?為什么?” “因?yàn)槲蚁矚g他呀!不想他受罰,他比我還慘,我是沒有名字,他是有名字不能用,連自己的臉都不能用,好可憐啊……” “……” 心底是說不出的古怪滋味。 奚玄卿不知該說欣喜,還是失落。 鳳凰涅槃劫中,不止多了一個(gè)他,還多了另一個(gè)他。 所幸,倉靈很親近那個(gè)他,一見便心生歡喜,滿心愉悅。 所哀,倉靈對(duì)他,并無對(duì)那人那般放松。 更糟糕的是,奚玄卿不清楚那個(gè)奚暮到底是個(gè)什么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