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
奚玄卿卻蹙眉搖頭:“他不行。” 九方遇的本體是息壤,倘若靠近天梯,非但不能斬斷它,反而會成為天梯的一部分,加速這條通道的打開,無異于rou包子打狗。 奚玄卿寬袖微晃,露出個被桎梏其中的小人,倉靈一驚。 “你什么時候……” 話打住,現(xiàn)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,倉靈咬了咬牙,調(diào)出金翎,變作彎弓,既然不能用自身的靈力作箭,他便…… “咻——”劍鳴乍起,比以往哪一次都動聽。 “不許!”奚玄卿通紅著眼,攥緊他手腕。 倉靈歪了歪頭笑道:“但很有用,不是嗎?” 籠罩絳仙草的光暈猶如堅固的琉璃,被一支雪色的鳳凰翎羽擊中,迸出裂痕,羽軸和羽根上還沾著血,紅艷艷的,自然不可能是天梯上的。 眼見,那裂痕在自我修復,一旁的安是愿唇角滲出一抹血,倉靈甩開奚玄卿的手,咬著牙迅速拔下第二根翎羽。 “別廢話了!你若不想讓我白白受傷,就讓安是愿別插手!” “咻——!” 第二支羽箭射出,疊在第一支上,將裂痕擴成溝壑。 與此同時,安是愿已被奚玄卿擒住。 那裂痕,再無人能修復。 可頭頂上,那壓得極低的磨盤中央透出一縷斑駁光芒,正朝絳仙草四周承接來。 一旦觸上,天梯搭成,懷淵就真的跑了! 彎弓搭箭,一刻不曾停歇,轉眼間,那琉璃光屏上便插了六支翎羽。 裂縫也越來越大。 奚玄卿死死盯著翎羽,轉眼看見幼犼奔來,撂下一句:“盯著他!”便一把扼住即將拔下第七根翎羽的倉靈。 倉靈唇色已有些蒼白,眨眼間,奚玄卿便朝那琉璃光屏奔去。 倉靈忽然明白了什么,急道:“你別沖動!” 但來不及了。 紡梭大小的裂縫間,擠進一只手,血淋淋的皮rou掛在裂縫外,腥紅的血一滴滴往下墜,而光屏內(nèi)只余掛著碎rou的骨骼。 他的手還在往里擠,紡梭大小的裂口像剔r(nóng)ou刀一樣,一寸寸剝?nèi)パ猺ou,從掌根到手腕,從手腕到小臂,筋脈碾碎,血rou成泥…… 直到血rou退至肩膀,塞不進裂縫的骨頭也被削去一大塊。 可他距離那株絳仙草還差一點…… 就差一點點…… 光屏中的靈氣灼食掉殘余血rou,白骨森森的指尖卻始終觸碰不到那株蘭草。 他袖中的黑塊被甩出,化作人形,堵住抬步要走來的倉靈。 九方遇咬牙切齒狠狠瞪著奚玄卿,卻也知曉自己不能輕易靠近,否則不是幫忙,而是添亂。 僵持不下,就在這時,紡梭大小的缺口開始愈合,一寸寸擠碎奚玄卿的手臂,骨頭斷裂,喀嚓作響。 九方遇瞄向安是愿:“陣是他布的,我殺了他!” 不等他靠近,安是愿哀哀地看了眼幾人,垂睫喃喃:“……對不起?!?/br> 緊接著,他桃木傀身的胸腔中浮出一顆黑木齒輪,眨眼間又消失不見。 再看去,他的傀木身軀已崩裂成無數(shù)碎片,湮滅于疾風中,可他還站在那里,風掀不動他衣擺,揚不起他長發(fā),他變得愈發(fā)透明。 而琉璃光屏中,那株被保護地好好的絳仙草消失了,玄黑的齒輪心臟出現(xiàn)在里面,又慢慢改變形態(tài),化作一團似霧似石的東西。 沒有人比奚玄卿更清楚,這是什么東西。 天道割裂下的身體的一部分。 化作懷淵的那部分! 而安是愿的魂體浮現(xiàn)出一株蘭草模樣,隨著風擺動,一片片凋落花葉。 他渾不在意,只望著屏障之中的那團霧石,恬淡地笑著。 安是愿好算計! 一開始就騙了他們,一層又一層的騙局! 第一次提出要和奚玄卿合作時,安是愿就知道奚玄卿不可能放過懷淵。 但他有他的計劃,便裝作不知道,利用奚玄卿將不甘心的懷淵帶到他身邊,脫離rou身,只余魂體的懷淵,才好被他控制。 這是安是愿第一次騙奚玄卿。 到這一步,奚玄卿是清楚的,不過是將計就計,大不了同歸于盡,玉石俱焚,沒什么好顧慮的。 第二次,是在這個幻境之中。 他藏著自己幾十萬年之后的意識,以十七八歲的安是愿來見倉靈和奚玄卿,是希望對方誤認為這是安是愿的執(zhí)念之地,懷淵藏在未知之地,讓他們不急著行動,并且認為懷淵一定會為了他,自請入甕。 這一次,騙過了倉靈。 讓倉靈誤以為懷淵在他體內(nèi),所以才對奚玄卿說安是愿就是懷淵。 但沒騙過奚玄卿。 卻又將奚玄卿誤導進第三重騙局。 奚玄卿盯上了那株蘭草,將其認作了懷淵的本體。 但總覺得還不夠,還有哪里不對勁。 安是愿便引著這條線,將奚玄卿誘進了他最后的騙局。 星閣中,安是愿懷抱的蘭草是假的,真的那株被放置在天梯構建的這個無人可侵的光屏中。 被如此嚴密保護的蘭草,怎么可能不是懷淵本體呢? 于是,安是愿最后一重騙局揭開。 從一開始,那株蘭草就不是懷淵本體,真正的懷淵,被安是愿藏在心里了。 在奚玄卿來到之前,他便在他和懷淵之間設下一個置換陣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