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先別想這么多了，你還是先回去多休息吧?！?/br>
    如?煙本就遭受了巨大的打擊，眼下又說?了許多話，連身體都險些垮了。

    玲瓏看得于心不忍，只叫初棠勸她。

    “如?煙姑娘，有宗主在，我們一定會為?你，為?團(tuán)子?討回公道的。”

    初棠好說?歹說?，才把如?煙勸了回去，只是無論如?何，她也無法從她懷中?搶走?團(tuán)子?。

    玲瓏拍著懷里的冰鶴，只覺得心似絞痛，不管是賀連衣殺龍九，還是清衡殺團(tuán)子?，她都覺得無法理解，為?什么人會手刃自己心愛的人，為?什么？

    終究其原有，還不是她們沒有心罷了。

    初棠剛出?門沒多久，門外邊走?進(jìn)來一個人，藏青色的仙袍曳地，帶起一陣沙沙響。

    她抬眸看向賀連衣，見她身披一身風(fēng)雪，佇立在她旁側(cè)。

    “方才，你也都聽見了?！?/br>
    玲瓏目不斜視，她只柔柔拍著冰鶴的背，哄她入睡。

    賀連衣雙手斜過來：“我來哄孩子??！?/br>
    她側(cè)過身，緊了緊孩子?：“你們仙門人，不知道要對孩子?怎么樣。”

    連衣手虛空抓了兩把，意興闌珊地收回來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釋，不知道要如?何辯駁，這一切都是明面上的事實?。

    此?刻說?什么都是蒼白無力的，她捏緊拳頭，怔怔看著玲瓏：“不是所有人都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是所有人，可你是?！绷岘嚧驍嗨脑挘骸澳阌H手殺死過自己所愛，為?了飛升，不惜一切代價，據(jù)我所知，你有幾百年沒有突破渡劫期了吧，賀連衣，你該不會是想等孩子?長大，你再......，你是個沒有心的人?！?/br>
    “玉玲瓏?！辟R連衣打斷她的話，抬頭逼視著她：“我是什么人，你和我相?處，難道感受不到?嗎？你看見清衡傷害了孩子?，就覺得我也會傷害孩子?，我在你的眼里，就是那么不恥嗎？”

    所以只要披著這層皮，她就只能活在那層皮下，無論她做多少，一切都是不可以改變的？

    她的心頓時?涼了一截：“我原以為?，我在這個世界還有親人。”

    她似自言自語，如?今孩子?生下來，雙修也不修了，孩子?也不讓抱了，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工具人。

    她眼眶紅紅：“你才是那個沒有心的人?！?/br>
    玲瓏看著她如?此?模樣，眼眶紅的跟要吃人似的，她緊了緊孩子?：“你干嘛那么兇，我說?的有錯嗎？”

    她側(cè)過身去，將?冰鶴放進(jìn)里邊，伸手輕輕拍打著小?寶寶。

    賀連衣也知道自己激動了：“對不起，是你先妄自揣測，我分明不是那樣的人，你非要說?我......?！?/br>
    玲瓏聲音嗡嗡的：“可你的確殺了龍九?！?/br>
    賀連衣沉了口氣，她搖頭：“我沒有?！?/br>
    玲瓏目光閃爍，怔怔凝視著她。

    她上前兩步：“有的時?候，有些事情，有些人，不能用眼睛看，總而言之，我不再是從前的我，我也不是那個無情的賀連衣。”

    她說?這話是什么意思？

    玲瓏想說?什么，賀連衣卻往后退半步：“我不該和你爭吵的，對不起?！?/br>
    她沉色：“你剛生完孩子?，需要多靜養(yǎng)，我先不打擾你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連衣踱步去了廚房，看了看魚湯還在鍋里熬制，一旁的廚娘正在處理鴿子?，她見幫不上什么忙，所幸又繞到?海邊去。

    她負(fù)著雙手，定睛瞭望著遠(yuǎn)方，此?時?海天一線，冰封雪地里，是一望無際的遼闊，她的心也空落落的。

    晚霞將?冰天雪地染成一片橙色，看上去十分柔和，偶爾看見不遠(yuǎn)處幾塊冰裂開的聲音，脆生生的，啵茲一下，漸漸化開成一灘水。

    冬日漸漸過去，春天也不遠(yuǎn)了。

    她站了一會兒，直到?天色暗下來，正準(zhǔn)確回去。

    剛走?兩步，卻聽見不遠(yuǎn)處礁石傳來一聲低吟。

    連衣屏住呼吸，轉(zhuǎn)頭一看，且見那巨大的礁石后走?出?來一個人，暗黑的月色下，那人身穿皎白仙袍，頭發(fā)盡數(shù)散開，隨風(fēng)揚起，仙袍上滿是血，鮮紅的手扶著礁石，臉色慘白，分不清嘴巴鼻子?，僅有一雙黝黑的眼閃著光輝，她氣息微弱，嘴唇輕輕抽搐著，聲音也細(xì)：“賀仙尊?！?/br>
    她整個人沒了力氣，撲騰一下倒了冰面上，一時?間冰塊均勻炸開紋路，遠(yuǎn)遠(yuǎn)看著，就像漂亮的冰裂紋。

    冰塊散開，那人很快墜了下去。

    賀連衣呼吸一緊，忙跑了過去，雙手勾著她的腋窩，把她拖到?岸邊。

    她撥開她的頭發(fā)，虎口掐起她脖頸，輕輕往上一抬。

    她皮膚冰涼，呼吸微弱，一雙眼眸帶著歉意：“仙師?！?/br>
    “果然是你，方才本尊還以為?看錯了人?！?/br>
    賀連衣冷了下來，本想一腳踹開她，但?卻見她渾身是血，傷口還在湍湍直流鮮血，血腥的刺鼻地涌來，讓她不忍心放手：“你這是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清衡側(cè)靠在她支起的腿上，重重地喘了口氣，她將?手往懷里伸，摸半天摸出?個染紅的錦囊來，她氣游若絲，宛若魂斷一般：“這個，解藥?！?/br>
    什么？

    賀連衣把頭低過去，耳朵貼在她唇邊，她此?刻沒什么氣息，連呼出?的氣息都冰涼的，她的手抓著她的衣角，顫抖地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似的，仰著頭：“救救，團(tuán)子?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