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
她從未對鐘流螢有過嚴(yán)厲的要求,也沒有要求她必須修行無情道,縱然是她讓她放肆過頭?,才?會讓她不知尊卑,喜歡上自?己?。 然而鐘流螢何嘗不是她的映射。 她垂著眸,眼睛倒映著鐘流螢的模樣,凌冽的眸色中略過片刻的熱意。 她無法與?她對視,但她必須正?視這份感情。 賀連衣后退了半步,和她拉開距離,瞥向一旁的賀連伯,還有一眾弟子。 眾人?看她和鐘流螢的相處,自?然猜出?了七七八八。 堂堂長老公?然違背道義,愛上自?己?的小徒弟,當(dāng)面都如此,背地里不知道還干了什么勾當(dāng)。 如今蒼棲谷掌門失心瘋,謫仙島走的走散的散,還留下青陽派一個獨苗苗,倘若從長老開始罔顧道法,如何服眾。 “賀掌門?!彼聪蛞慌缘馁R連伯。 賀連伯被這么一喊,立即躬身上前:“長老,恭迎長老回宗。” 他這么一拜,方才?那些受了重傷的弟子你看我我看你,雖然心里不服氣,但是依舊跟著掌門跪拜貼地:“恭迎長老回宗?!?/br> 鐘流螢見狀,立即喜笑妍開,她雙手端正?著,在胸口前繞了幾圈,左手貼在右手之上,恭恭敬敬朝著清冷仙尊跪拜:“恭迎師尊回宗?!?/br> 仙尊凌冽地看著眾人?,她知道她是仙尊,縱然做了錯事,下面的弟子只會恭迎她,不會發(fā)出?任何異議,因為?她是尊者,無人?敢忤逆,可是一旦開了口子,上梁不正?,下梁必歪。 她閉上眼睛,廣袖輕輕一拂:“不,自?今日?起,我不再是你們的長老,你們也不必朝我跪拜,我是一個罪人??!?/br> 眾弟子埋著頭?,悄悄交換眼神,卻不敢說話。 賀連伯訝異抬起頭?:“師姐......。” 賀連衣負(fù)手,轉(zhuǎn)而凝視眾人?:“賀掌門,倘若犯了門規(guī)的弟子,應(yīng)該如何處罰?!?/br> 說起門規(guī),鐘流螢定然知道,那便是九九八十一滅魂箭,她瞳孔不住地放大,隱隱感覺到害怕:“師尊,不要......?!?/br> “長輩說話,你不要插嘴。” 賀連衣緊咬著詞句,嚴(yán)肅呵斥。 賀連伯自?然明白她在樹立宗門最后一道屏障,這些事后,仙門還要繼續(xù)發(fā)揚光大,而不是罔顧道法。 他額頭?一下皺成川字眉,低聲道:“應(yīng)當(dāng)處以九九八十一道滅魂箭刑。” “很好。” 賀連衣轉(zhuǎn)身背對著眾人?:“若是掌門及長老犯錯,應(yīng)當(dāng)如何?” 賀連伯挺直脊背:“當(dāng)處以極刑以后,發(fā)配到苦寒之地修煉,此生,不可再返仙門?!?/br> 鐘流螢一聽背脊生寒,受了重傷再發(fā)配到極寒之地,必定會死無葬生之地。她搖搖頭?:“師尊,不要.......?!?/br> 話還未說完,賀連衣將手一揮,扼住了她快要脫口而出?的話。 鐘流螢只覺得吸入了一團(tuán)凌冽的寒氣,立即眩暈過去。 “鐘流螢?zāi)昙o(jì)尚幼,罔顧道法,犯下欺師滅祖之罪,念在她年紀(jì)小,又是初犯,且她一直受本尊教誨,教不嚴(yán),師之惰,她的一切罪行,便由?本尊來擔(dān),本尊將代她受她的那九九八十一道滅魂箭?!?/br> 仙尊一言九鼎,賀連伯縱然再想說什么,也于事無補,她這樣選擇,無異是犧牲自?己?,守護(hù)仙門。 他低頭?,重重應(yīng)下來話:“是!” 賀連衣總算松了一口氣,這些年她所?犯下的錯,一一列舉出?來,又怎么是她一百六十二道滅魂箭所?能抵消的。 但她只能這么做了。 “行刑吧?!彼]上眼,雙臂自?然張開,宛若一只仙鶴,清冷地佇立。 * 極北之地,常年飄雪。 冰冷刺骨的寒風(fēng)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,就算是出?了太?陽,面前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,溫度低,吸進(jìn)去的每一口氣,都凍徹肺腑一般凌冽。 雪的味道,是一股極其生冷的味道,就好像打開電冰箱,撲面而來的一股寒冷。 極冷的時候,人?的身體是感覺不到冷的,反而有種走在火山上的感覺,越來越熱。 仙尊感覺不到冷,只覺得身上纖薄的衣服都令她熱得煩躁,燙的她想要剝下來。 然而縱然是了無人?煙的廣袤大地,她也依舊留著自?己?的一絲體面,不讓自?己?曝露身體。 然而住在虛鼎中的另一個人?就不那么好受了。 連衣被一陣寒冷凍醒,醒來后聞到一股鐵銹一般的腥味,她眨眨眼,見自?己?所?處一個幽暗的地方,仔細(xì)一看,四周都是紅色的,就連腳底下踩著的水液都是紅色的。 她忽然明白過來了,這些日?子,她的身體被斬天劍所?毀滅,魂魄躲在原主的虛鼎之中。 說來奇怪,別人?穿越都是魂穿,她其實是身穿,從一開始,她到了仙界,身體就是她自?己?的,而原主則一直住在她的虛鼎中,只是一直沉睡了,所?以她毫無半點知覺。 怪不得人?間的她直接消失了,原來是身穿了。 如今原主回來了,她又換到她的虛鼎中,只是她的身體已經(jīng)被斬天滅亡了,如今她只是一個魂魄在她的胃里,無處安放。 “喂,你要死了嗎?” 原主是個狠人?,身中一百六十二道滅魂箭,身體雖然受了重傷,卻依舊來到了苦寒之地,她已經(jīng)走了三天三夜,身上的傷口已經(jīng)結(jié)痂,身體越來越虛弱,可她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