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4)

    被裝科：被裝就是被服和裝具的合稱，被裝科主要負責公安被裝的籌措、儲備、補給與管理等。

    (5)

    轉(zhuǎn)業(yè)：特指中國人民解放軍干部轉(zhuǎn)到地方工作。

    (6)

    招工入警：二十世紀七十年代，被招入公安隊伍的人是工人身份，而非現(xiàn)在入警即為公務員身份。

    (7)

    半導體：即收音機。

    (8)

    糧票：和前面的票券一樣，是我國在特定經(jīng)濟時期發(fā)放的一種憑證，用于購糧。

    第一章 綠皮火車

    1

    天氣異常炎熱，陶亮呆呆地坐在沙發(fā)上，心亂如麻。

    他的手機扔在沙發(fā)靠墊邊，游戲還沒有關(guān)閉，激烈的背景音還在持續(xù)，手機依舊發(fā)出“戰(zhàn)友”們的呼喊聲：“嗨，蘭陵王，別掛機啊，這是我的晉級賽！”

    陶亮咬了咬牙，將手機游戲從后臺關(guān)閉了。房間似乎瞬間安靜了下來，只剩下掃地機器人依舊在茶幾前面來回穿梭，發(fā)出嗡嗡的噪聲，讓陶亮更加煩躁。

    陶亮走到掃地機器人的旁邊，將它翻了個底兒朝天，然后順勢坐在了地面上。

    剛才和顧雯雯吵架的場景還在腦海里縈繞著。

    在陶亮的印象中，這是他第一次和顧雯雯這么爭吵，他竟然還破天荒地對顧雯雯吼了幾句?；叵肫饋恚睦镆廊徊皇亲涛?。

    顧雯雯的情緒，應該是從全局電視電話會上來的。

    陶亮和顧雯雯共同的大學同學——市局副局長高勇，在市局主會場，通過視頻電話的模式，向全局傳達了局黨委對陶亮通報批評的處分決定。

    事情其實也很簡單。陶亮轄區(qū)里的一個老人拉肚子脫水，央求隔壁鄰居騎摩托帶他去診所打點滴，鄰居二話沒說同意了。鄰居從診所載著老人回家的路上，摩托顛了一下，發(fā)生了意外——老人從車上跌落，頭部受傷而死。

    平時極少關(guān)注老人的三個兒子，居然聞訊趕來找鄰居要錢。鄰居因交通肇事罪被追究了刑事責任，由于家中貧困，實在無力支付對方提出的巨額賠償。于是老人的兒子們開始以“鄰居涉嫌故意殺人”為由不依不饒地上訪。

    上級把這個停訪任務分配給了陶亮，陶亮氣不過，覺得鄰居助人為樂卻得到這個下場，就把事情經(jīng)過擅自和同村的村民都說了個明白，還把三個兒子的地址給了村民。同村村民義憤填膺，一起去找那三個不孝子的麻煩，警告他們不準再上訪。

    老人的兒子們暫時是不敢上訪了，但他們把這事兒舉報到了市局，就有了全局大會這么一出。

    本來不過就是一個處分，陶亮是無所謂的。

    但是這么上綱上線、廣而告之的，還是讓他覺得面子上有點過不去。最重要的是，顧雯雯作為市局刑科所所長，自己的丈夫拖了后腿，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吧。

    陶亮覺得，要怪就得怪那個小人得志的高勇。36歲的年紀，身居高位，可謂春風得意。一得意吧，就會膨脹，膨脹了吧，就開始公報私仇。

    他們?nèi)嗽?jīng)是刑警學院同班同學。當時，顧雯雯是全班乃至全校的焦點。在男女生比例十七比一的刑警學院，像顧雯雯這樣長得好、身材好、成績好、性格好的“四好姑娘”，又有誰不喜歡呢？在這種激烈的競爭之下，陶亮能讓顧雯雯只對自己，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。而高勇也是喜歡顧雯雯的，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是個透明人而已。

    畢業(yè)后，三人都分到了龍番市公安局，顧雯雯搞技術(shù)，陶亮搞偵查，天作之合。而高勇被分去了治安支隊，離開了刑警序列

    (1)

    。這些年，陶亮倒霉，碰見了一些事情，本來剛剛提升副科級的他，又被降回了科員。那時候顧雯雯鼓勵陶亮，只要吸取教訓，不要再耍小聰明，踏踏實實，就可以重整旗鼓?？蓻]想到又碰到了一些事情。那時陶亮的級別已經(jīng)是最低了，不能再降了，只能再背了個處分，直接從擅長的刑警崗位被調(diào)到了城郊派出所，到了高勇的麾下。

    到了派出所當民警，和刑警天差地遠。陶亮天天戴著單警裝備、拿著執(zhí)法記錄儀跑來跑去，為了些雞毛蒜皮，嘴巴都磨出了水泡。陶亮覺得，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，如何還能把公安工作當成自己的事業(yè)？當成自己的理想？不過就是謀生的手段罷了。

    顧雯雯對陶亮的沉淪很不滿意，經(jīng)常指責他。指責就指責吧，陶亮一點都不生氣，畢竟他是摯愛顧雯雯的。顧雯雯從各個方面都沒得挑，通情達理、溫柔賢良，兩人的感情一直非常甜蜜，唯一不足之處，就是還沒有孩子。不是要不了孩子，而是顧雯雯一直不愿意要孩子，她也從來沒說過自己的理由。

    直到吵架時顧雯雯脫口而出的那句話，陶亮才終于明白。

    這也是他們“戰(zhàn)事升級”的根本原因。

    被迫參加完那個該死的全局大會后，陶亮回到家里，筋疲力盡、心力交瘁，想躺在沙發(fā)上打會兒游戲，放松一下心情?？蓻]想到，顧雯雯從廚房出來，恨鐵不成鋼地埋怨道：“你能不能求一點上進，不要每天回來都躺在那兒打游戲！”

    自己怎么就不求上進了？

    顧雯雯的眼眶里似乎有淚水在打轉(zhuǎn)，這讓剛剛有些血氣上涌的陶亮心軟了下來。畢竟和顧雯雯在一起這么多年，從來沒有看過她流眼淚。再苦、再累、再委屈，她總會豁達一笑，說一句：沒事兒，睡一覺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