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
看著林淑真一蹦一跳地回去了隔壁宿舍,馮凱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,看這架勢,再撮合兩個人還是希望大大的。這個丈母娘對自己可是相當(dāng)好,就連自己犯錯誤被處分的時候,她還鼓動顧雯雯來安慰自己。不看別的,就憑這一點,他馮凱也得幫助她和顧紅星修成正果。某種程度上說,這也是在給自己造福。 更重要的是,經(jīng)過了這一番聊天,馮凱平靜了許多。他把快要熄滅的爐子重新生上,在重新變得暖洋洋的房間里,看起了書。 手上的這本《三國演義》,是顧紅星聽他馮凱介紹過以后,花了五塊錢在書店里買的。這對他們的工資來說,是一筆巨款了。此時,《三國演義》成了馮凱打發(fā)時間的最好工具,雖然這已經(jīng)是他第三遍閱讀了。 如果說在現(xiàn)代,破案是斗科技的話,那在這個刑偵科技幾乎為零的時代,破案就是斗智斗勇、斗精神、斗毅力了。說不定這本《三國演義》能給他今后的偵案工作一些啟發(fā)吧。 2 大年初二下午,顧紅星結(jié)束了休假,回到了宿舍。 “看來看去,我覺得我對鞋印的第一跖區(qū)的判斷沒有錯?!鳖櫦t星推開門一見到馮凱,就急著說道,“這個案子肯定有隱情,肯定事發(fā)時有第三個人在場。” “那你去和領(lǐng)導(dǎo)說啊?!瘪T凱翻著書,頭都沒抬。 “可是,這不是客觀的證據(jù)啊?!鳖櫦t星為難道,“是我的判斷,領(lǐng)導(dǎo)不一定會相信我的判斷?!?/br> “那怎么辦?” “找客觀的證據(jù)?!鳖櫦t星說,“卷宗里說了,死者的衣物都在火葬場的雜物間,我們?nèi)フ艺铱??!?/br> “大過年的,去火葬場,晦氣不晦氣啊?”馮凱說,“而且,火葬場是有值班員工的,怎么會讓我們沒手續(xù)就去找東西?!?/br> “那我們就去辦手續(xù)啊。” “大過年的,坐機關(guān)的領(lǐng)導(dǎo)們又不上班,去哪里辦手續(xù)?”馮凱給顧紅星纏得不行,說,“再說了,你都不敢和領(lǐng)導(dǎo)提重啟案件,那你這要去火葬場又為何故?” “去不了火葬場,就拿不到客觀證據(jù)。拿不到客觀證據(jù),就沒法說服領(lǐng)導(dǎo)重啟案件,就沒法去火葬場取證?!鳖櫦t星沒注意馮凱話里故意的拽文,失望地喃喃自語道,“這是一個死循環(huán)。” 馮凱見顧紅星十分沮喪,有些于心不忍,于是放下手中的書本,說:“對了,現(xiàn)在是不是還沒有強制火葬???” “強制火葬?”顧紅星莫名其妙地說,“不會吧,現(xiàn)在還有那么多人很迷信很封建,怎么能強制火葬呢?現(xiàn)在估計也就退休老干部去世之后,會帶頭火葬吧。老百姓,尤其是農(nóng)村群眾,都是土葬呢?!?/br> 被顧紅星這樣一說,馮凱才想起來,一直到二十世紀(jì)八十年代中后期,各地才開始大力推行火葬。在此之前,只是提倡火葬。如果社會主流殯葬方式是土葬,就不會有殯儀館工作人員半夜去拉尸體的情況出現(xiàn)了。因為即便有人去世,也是停放在家里,即便此人要求火葬,也不會大半夜就拉走。 “那就好辦了。”馮凱眼珠一轉(zhuǎn),說,“如果是這樣,至少晚上不會有人在火葬場值班了?!?/br> “你是說,我們晚上過去?”顧紅星有些猶豫。 “隨便你,你要是去的話,我陪你去?!瘪T凱攤了攤手。 顧紅星想了良久,像是下決心,捏了捏拳頭,說道:“那行?!?/br> 兩個人在宿舍里待到了天黑,馮凱拿出一個手電筒,和顧紅星出發(fā)了。 當(dāng)然,在這個過年期間,路上沒有什么便車可以搭,他們倆也沒有交通工具。雖然公交公司已經(jīng)恢復(fù)運營了,但在這個晚上八點多鐘的時間,也沒有了末班公交車,去火葬場還是得靠“11路” (2) ?;鹪釄鲈谑薪?,好在當(dāng)時的龍番市并不是很大,兩個人走了個把小時也就走到了。 其實最后的兩公里路,越走越黑,甚至連路燈都沒有了。到了最后五百米,水泥路也到了盡頭,只有黃土路面。兩個人只能靠著手電筒的微弱燈光,小心地踏著那些已經(jīng)稍干的黃土,一點點向前移動。 在月光當(dāng)中,眼前的建筑物以黑影的形式呈現(xiàn)在他們的眼前,顯得有些詭異。 陶亮去過不少次他那個年代的殯儀館,但是眼前這個地方之所以叫火葬場而不是殯儀館也是有道理的。建筑物的陳列很簡單,巨大高聳的磚砌煙囪下方,是一排破舊不堪的紅磚平房。平房的前面用鐵柵欄包圍,形成一個小院,鐵柵欄的外面是因為冬季而干枯的灌木叢。這么粗獷而簡單的建筑風(fēng)格,實在是看不出“儀式感”在哪里。 走到了鐵柵欄的旁邊,他們二人聞見了奇怪的味道,說不清是一種腐臭,還是一種燒焦的氣味,這讓顧紅星忍不住干嘔了兩下。 “別怕,我們共產(chǎn)黨員是無神論者?!瘪T凱晃了晃鐵門上拴著的鏈條鎖,說,“這么矮的柵欄,上個鎖有啥用?不過,既然上鎖了,那是在告訴我們,這里面沒人?!?/br> 說完,馮凱一個跳躍,就翻過了鐵柵欄,然后拉了顧紅星一把,把他也拉進(jìn)了小院。 “你這手上全是汗,這大冬天的,你熱?。俊瘪T凱嬉笑道。 顧紅星有些不好意思,說:“走路走的,是有點熱?!?/br> “雜物間在哪兒?”馮凱站在小院里,看著眼前的一排平房,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