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
這一句猛然把馮凱帶回到了現(xiàn)實,在這個時代,還沒有dna檢驗技術,不可能依靠床單上的精斑來認定犯罪分子??雌饋?,如何甄別犯罪分子,如何認定犯罪,只有指望顧紅星能在燈泡上找到指紋了。 “啊,呃,反正你把床單帶著,回去找老馬問問,說不定能用上。”馮凱搪塞道。 “可是,一個床單不少布呢,受害人能同意嗎?”顧紅星問道。 “反正你把床單帶回去交給馬法醫(yī)就行?!瘪T凱說,“現(xiàn)在我們倆分頭行動,你回去局里檢驗燈泡,我呢,留下來,我要和李鳳談談。” “不是說了,不要再刺激受害人了嗎?” “不會刺激的,為了盡快破案,我必須和她談談,爭取她的支持。”馮凱斬釘截鐵地說道。 大半年以來,不敢說時時刻刻都形影不離,但至少大部分學習工作時間顧紅星是和馮凱一起度過的。此時一個人帶著物證回到局里,顧紅星顯得有些不自然。 辦公室里只有馬法醫(yī)一個人,他戴著老花鏡,正在動作緩慢地擺弄著一堆瓶瓶罐罐。 顧紅星拿著裝有床單的牛皮紙口袋,遞給馬法醫(yī),說:“老,老,老馬,這,這是,床單?!?/br> “嗯,不錯,公安部民警干校出來的就是不一樣。”馬法醫(yī)一手拿過牛皮紙口袋,并沒有轉眼去看顧紅星,慢悠悠地說,“我就猜到,你們有把現(xiàn)場床單提取回來的意識,你看,試劑我都準備好了?!?/br> 這一番話,說得顧紅星很是汗顏,他哪里有這個意識了,他沒有想到,馮凱居然懂得現(xiàn)場勘查的常識,比他這個痕檢員都要厲害。想到這兒,他內心里升起對馮凱的欽佩。 “是,是馮,馮凱想到的?!鳖櫦t星老實地說,“我,我沒有想到?!?/br> “哦,這個是法醫(yī)學的知識,你們痕檢不懂,也很正常?!瘪R法醫(yī)揮手讓顧紅星坐在身邊,然后在辦公桌上鋪開了床單,說,“我教教你吧,省得我退休后沒人來接班。” “???我,我,我不行的?!鳖櫦t星連忙擺手道。 “不行也得行,法醫(yī)沒人愿意干啊,我真退休了,你得接我的班?!崩像R哈哈一笑,說,“看到沒,床單的中央位置,有一塊顏色加深,并且yingying的區(qū)域,這就是精斑啦。” 顧紅星皺起眉頭,盯著床單看了看,確實有一塊不一樣的地方。 “人有血型,你知道吧?” “嗯?!鳖櫦t星點了點頭。 “人哪,一共四種血型,a型、b型、o型和ab型?!崩像R蹩腳地念著英文字母,慢吞吞地說,“血型物質呢,不僅僅在血液里有,在所有的體液里同樣有,比如唾液啊、jingye啊,都有。當然,每個人不同,還分分泌型和非分泌型。分泌型的人呢,很容易通過體液做出他的血型;而非分泌型的人呢,就會麻煩點,但也可以通過他的體液做出血型。” 老馬一邊用浸濕的棉簽,將床單上的精斑蘸取下來,一邊說得很慢,給顧紅星科普知識。雖然這些理論嚴重超綱,但顧紅星聽得很認真,拿著本子唰唰地做著筆記。 “我們現(xiàn)在就期盼這個犯罪分子是分泌型的?!崩像R說,“那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他的血型了?,F(xiàn)在我們要做的,是‘精斑中和實驗’?!泻汀愣??就是用試劑把精斑里的血型物質中和掉。你看啊,把精斑稀釋后,滴到點板的兩個凹槽里,再把抗血清滴進去。抗血清有兩種:一種是含有a型抗體的;一種是含有b型抗體的。將a型抗體加到第一個凹槽里,b型抗體加到第二個凹槽里。如果嫌疑人的血型是a型,那是不是就把a型抗體中和掉了?第一個凹槽是不是就等于什么都沒有了?” 顧紅星眨巴眨巴眼睛,覺得自己沒聽太懂。 “然后,我們再給兩個凹槽分別加入a型和b型的指示細胞?!崩像R也不管顧紅星聽沒聽懂,說,“再用顯微鏡觀察?!?/br> “咱們還有顯微鏡呢?”顧紅星不知不覺不結巴了。 “有??!不過是生物顯微鏡,你們痕檢用不上,你們得用立體顯微鏡和比對顯微鏡。 (3) ”老馬說完,在紙上畫著示意圖,說,“我們在兩個凹槽里分別滴入a和b型指示細胞,假如a發(fā)生了凝集現(xiàn)象,b沒有,說明b抗體剛才被精斑中和掉了,嫌疑人精斑里是b型血型物質,所以嫌疑人是b型血。反則反之。” “那會不會都凝?”顧紅星問道。 “問得好,說明你在思考?!崩像R滿意地點點頭,說,“如果都凝了,說明精斑沒有中和任何抗體,嫌疑人是o型血;如果都不凝,說明精斑把兩種抗體都中和掉了,嫌疑人兩種血型物質都有,所以是ab型血?!?/br> “哦,這個好玩啊。”顧紅星說,“那怎么叫凝,怎么叫不凝呢?” “你看看這個犯罪分子,就是b型血?!崩像R把顯微鏡目鏡讓了出來。 視野里,a凹槽里盡是一團團黑塊子,說明a發(fā)生了凝集現(xiàn)象;而b凹槽則斑斑點點的,說明b沒有發(fā)生凝集現(xiàn)象。顧紅星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,又問:“可是,b型血的人有好多啊,怎么知道是哪個b型血的人作案呢?” “那就是偵查的事情了?!崩像R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笑道,“我把你們的排查范圍縮小了四分之三,還不夠嗎?” “您縮小范圍,我盡可能快速認定?!鳖櫦t星揚了揚手中裝著燈泡的牛皮紙袋,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