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樣，我猜對了吧？家族企業(yè)?！瘪T凱朝顧紅星擠了擠眼睛。

    “魏長江是他們團(tuán)伙中唯一的長輩嗎？”顧紅星緊蹬了幾下，跟上馮凱，問道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而且是在這個魏長江家里開會，說明魏長江就是團(tuán)伙首腦了?！彼L說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他們這都開了二十分鐘會了，我們到得是不是晚了點(diǎn)？攻守同盟恐怕都已經(jīng)達(dá)成了。我們怎么問，他們都會統(tǒng)一口徑的?！鳖櫦t星擔(dān)心道。

    “嗨，這個怕什么。怕的就是只有一個犯罪分子，只要是團(tuán)伙作案，就沒有無法攻破的同盟?！瘪T凱自信地說道。

    說話間，一行人已經(jīng)到了魏長江家的門外。穆科長招了招手，十幾個人把那一座小磚房圍了起來。穆科長從腰間掏出五四式手槍，一個箭步?jīng)_到前面，一腳踹開了大門，“砰砰”朝天上開了兩槍。

    馮凱一哆嗦，心想這老頭兒可真是夠心急的，抓賊也要開槍。他拍了拍一臉崇拜的顧紅星說：“走吧，發(fā)什么呆，老穆干公安干了一輩子，這可能是他的常規(guī)cao作?！?/br>
    聽到了槍響，屋里的人都嚇傻了，不自覺地一個個蹲在了地上，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，不就沒上工嗎？公安也管這個？是閑著沒事干嗎？”魏長江倒是沒蹲下，仍坐在椅子上一臉淡定。

    “少廢話，都給我銬起來?！蹦驴崎L一揮手，民警們紛紛擠進(jìn)小房子，一人管一個，把他們銬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科長，這么多人，我們怎么帶回去?。俊瘪T凱哭笑不得地說，“總不能一輛自行車帶一個吧？”

    “扯什么，新兵蛋子懂個屁啊。”穆科長皺著他那一臉的皺紋，說，“先拉開，分頭審訊。等天亮了，走回去?！?/br>
    說完，穆科長又對治安科的一個民警說道：“你晚上先回去，通知沿途的轄區(qū)派出所，明早七點(diǎn)開始，他們負(fù)責(zé)沿途警衛(wèi)，防止人跑了。”

    走回去！這二十幾公里路呢。馮凱印象中，自己上一次走二十幾公里路，還是在刑警學(xué)院拉練的時候。更何況，他們晚飯都沒吃，還要通宵達(dá)旦審訊。

    穆科長囑咐了幾句，由刑偵科五個人分兩組開展審訊，剩下的民警在原地看守這十來個人。

    審訊是在隔壁臨時征用的民宅進(jìn)行的。雖然村民們都不知道他們是盜竊團(tuán)伙，但是他們在生產(chǎn)隊(duì)點(diǎn)個卯就跑、不上工也能拿工分的舉動，早就激起了民憤，只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而已。隔壁鄰居見這個龐大的家族此時被一網(wǎng)打盡，說不出的興奮，不僅提供了自己家作為審訊室，還主動去門口燒了一大鍋地瓜稀飯，招待這些一直在村口蹲守、連晚飯都沒吃的民警。

    地瓜稀飯燒好了，在穆科長的強(qiáng)烈要求下，村民收了民警給的五塊錢?？墒桥踔★垼蠹叶汲圆幌氯?，因?yàn)閷徲嵾M(jìn)展困難，這些人早已達(dá)成攻守同盟，一口咬定是魏甲的堂兄家里的房子要倒了，大家都去幫忙修葺。對于盜竊的事情，都在裝傻充愣。

    大家在一籌莫展的時候，突然看到馮凱騎著自行車風(fēng)塵仆仆地趕了回來，沒人注意到他什么時候離開的。

    馮凱的車龍頭上，掛著幾袋油紙包和兩瓶二鍋頭。他停好車，和穆科長耳語了幾句，拿著東西進(jìn)了廚房。

    審訊魏甲審訊了半個多小時，他緘口不言，穆科長搖了搖頭，讓顧紅星帶他去關(guān)押地等天亮。途經(jīng)魏長江家廚房的時候，里面突然傳來了嬉笑聲。

    “怎么樣，老魏，這豬頭rou不錯吧？”是馮凱的聲音，“來，再走一個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說你們這興師動眾的，干嗎呀？”魏長江的聲音里充滿了醉意。

    “年輕人嘛，總要給他們點(diǎn)顏色看看?！瘪T凱說道，“再說了，我手上有東西，還怕治不了他們嗎？”

    “他們都還年輕……”魏長江想說什么，卻被馮凱打斷了：“你放心，既然你這么配合我們，我們不會對他們下手太狠的?！?/br>
    顧紅星心中一驚，難道馮凱用兩瓶酒、幾包鹵菜，就把這個魏長江搞定了？這也太夸張了吧？

    被銬著的魏甲顯然比顧紅星還震驚，他不自覺地發(fā)起抖來。

    顧紅星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，馮凱拎著褲子走了出來，朝顧紅星擠眉弄眼。他陪著顧紅星一直把魏甲押解到關(guān)押點(diǎn)附近，才說道：“今天這是妥了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他能吃rou喝酒，我們只能喝稀飯？你們政府怎么這樣？”魏甲從打戰(zhàn)的牙齒里擠出了一句話。

    “廢話，他什么都撂了，當(dāng)然喝酒吃rou了。要不是他供出你是頭頭，我們還真不知道怎么辦。”馮凱說，“你沒聽說過，‘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(yán)’嗎？”

    因?yàn)檫@句話有“重口供、輕證據(jù)”的引導(dǎo)指向，所以在現(xiàn)代早已不用了，但在這個時候，還是家喻戶曉的。

    “我是頭頭？”剛說出四個字，魏甲就瞪著眼把后面的話咽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不要抵賴了，我剛才說話想必你也聽見了，我們有你的指紋?！瘪T凱說，“像你們這種盜竊團(tuán)伙，如果其他人都不交代，那就得把所有的罪責(zé)都算在你頭上了，誰讓你留下指紋了呢？”

    “盜竊團(tuán)伙”四個字一出口，魏甲馬上哆嗦得更厲害了。

    “別哆嗦了，我教你個辦法?！瘪T凱故意湊到魏甲的耳朵邊，說，“反正魏長江什么都交代了，你不如去說服大家，把你們真正的頭頭交代出來。其實(shí)我們都知道，老魏才是頭頭。你想想啊，要不是他的配合，我們怎么會在他召集你們到一起的時候下手、一網(wǎng)打盡呢？可是只有他交代了，我們也只有信他的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