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了，今天你們走了之后，下午有兩個公安來找丫丫?！绷质缯嬷噶酥冈裥模f道。

    “對，他們問了我你們調(diào)查王飛凡的全過程，然后就又去找藥房的人了?！痹裥妮p聲說道，“他們還找了趙主任，好像也是問這個事情?！?/br>
    馮凱和顧紅星對視了一眼，心里預(yù)感到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(fā)生。

    “但你們放心，我說得很明白，你們什么都沒有做，只是喊了王飛凡一句，他就直接倒地抽搐了?！痹裥囊妰扇嗣嫔E變，連忙安慰道。

    “那謝謝你了?！瘪T凱勉強一笑，對袁婉心有些歉疚，說，“你們忙了一天了，回去休息吧，我們沒事的?！?/br>
    林淑真這才戀戀不舍地和袁婉心一起，離開了他們宿舍。

    “我感覺明天我們要倒霉?！鳖櫦t星見林淑真離開，和馮凱說道。

    馮凱點點頭，說：“王飛凡的老婆不是個省油的燈，估計會來公安局告我們的黑狀。不過不要緊，我們是正常查案子，又不是辦私事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啊，我們的出發(fā)點是好的。”顧紅星還是有所顧慮地說道。

    兩人在宿舍里燒水煮了方便面當(dāng)作晚餐。他們吃的方便面，叫“伊府面”，是一種傳統(tǒng)的面食，其實就是油炸的便于儲存的面條，算是現(xiàn)代版方便面的鼻祖吧。這個馮凱十分熟悉的東西，在顧紅星看來倒是個稀罕貨。兩人在國營商店里買日用品的時候，馮凱無意中看見了這里有賣方便面的，于是掏錢買了幾包。那時候顧紅星還以為是幾袋很貴的餅干。

    伊府面味道不錯，兩人都吃了不少，但是有了心事，睡覺也不踏實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兩人早早就醒了，卻不約而同地磨蹭到了上班時間，這才慢吞吞地去辦公室。

    推開辦公室的大門，馮凱就知道有事來臨了。尚局長正坐在馮凱的位置上，抱著胳膊，氣鼓鼓的模樣。穆科長站在尚局長的身邊，彎腰和尚局長快速地說著什么。其他幾個科里的同事，各自在座位上整理著材料，一見兩人推門進來，陳秋靈還瞇起三角眼露出了幸災(zāi)樂禍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尚局長好，一大早什么風(fēng)把您吹來了？”馮凱一邊套著近乎，一邊嬉皮笑臉地說道，“小顧，快去給尚局長倒杯茶?！?/br>
    “倒個屁！”尚局長眉毛都快豎起來了，“被你們氣死了，喝茶能回魂不？”

    “嘿，您這么大個領(lǐng)導(dǎo)，沒那么容易被氣死?！瘪T凱賠著笑，說，“人家不都說，宰相肚里能撐船嘛，您一個大局長，肚子里說什么也能停輛挎子。”

    顧紅星一頭冷汗，心想都什么時候了，你馮凱還在插科打諢。

    “嚴肅點！”穆科長在身邊喝道。

    馮凱心想，你這老家伙要落井下石嗎？說什么我也是你的兵??！我犯了什么錯誤，你還能脫了干系是怎么的？他不自覺地朝穆科長吐了吐舌頭。

    “昨天的事情，我已經(jīng)了解清楚了?！鄙芯珠L說，“你們私自去查案，違反紀律了，知道嗎？”

    馮凱很是納悶，在二十一世紀，沒有齊備的法律手續(xù)，自己去調(diào)查案件，那肯定是不行的，督察紀委很快就會找上門來。可是現(xiàn)在只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啊，什么時候?qū)k案程序要求也這么嚴格了？這尚局長，是不是有點矯枉過正??？

    “此事可大可小，我隨時可以下了你們的槍?！鄙芯珠L說完，狠狠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色平頭。

    “喲，不好意思，我今天沒帶槍?！瘪T凱嘟囔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你老實點吧！局長的意思，是你們犯的錯誤，是可以被開除的?！蹦驴崎L瞪了一眼馮凱。

    馮凱回頭看了一眼顧紅星，他低著頭，完全一副“認罪服法”的樣子，顯然沒有申辯的意圖，于是只能獨自辯解道：“是，昨天我們是放假，但是我們利用假期工作，是學(xué)雷鋒做好事，又不是為了一己私利，不至于上綱上線吧？”

    “要是為了一己私利，我早就把你們抓起來了！”尚局長說，“我們手中的權(quán)力，是人民賦予的，權(quán)力是要關(guān)在籠子里的，如果都像你們這樣，想調(diào)查誰就調(diào)查誰，那豈不是亂了套？”

    馮凱撫了撫額頭，心想怎么這就開始唱起高調(diào)了？

    顧紅星則沒覺得局長在唱高調(diào)，他小聲說道：“是的，我們意識到錯誤了。這次主要是我對于指紋比對太有信心，導(dǎo)致了這樣的后果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我看小顧這個說得對?！标惽镬`捧著茶杯，瞇著三角眼，說，“不能因為在幾起案件中碰了巧，就以為技術(shù)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了?！?/br>
    作為偵查員的馮凱，以前可能是會非常贊同陳秋靈的看法的，但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事后，他只覺得這個陰陽怪氣的老刑警實在有些令人討厭，思想保守、墨守成規(guī)，成不了大事。

    “今天不說指紋的事情，就說你們違規(guī)辦事的事情?！鄙芯珠L說，“已經(jīng)是1977年了，你們還以為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嗎？我聽說已經(jīng)有人在提議立法，一系列的法律法規(guī)都要出臺了，到時候難道你們還打算讓我親自給抓起來？”

    “局長消消氣，他們倆有心結(jié)，從他們剛上班的時候就想著解開了。”穆科長用很少見的溫和語氣說道，“畢竟是一條人命，他們的出發(fā)點是好的?！?/br>
    馮凱這時候才知道，老穆看來是一直在為他們倆說話的。

    “這事兒也不是只有你知道?！鄙芯珠L白了穆科長一眼，說，“該給你們的方便，已經(jīng)都給你們了，但是你們就不能幫我省點心？有什么行動，先匯報，這也做不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