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2愿意相信這是緣分
時間進(jìn)入八月,盛夏的悶熱從一早便開始持續(xù),連空氣都是厚重而渾濁的,吸入鼻腔時都覺得帶著熱氣。 施翎今天起得很早,她第一次作為總設(shè)計師帶領(lǐng)的設(shè)計團(tuán)隊與越世集團(tuán)合作的項目今天正式進(jìn)入討論階段,心里暗自下了要漂亮地完成這個項目的決心。 和團(tuán)隊的同事一起給合作方的伙伴帶了咖啡,她們早早地就到了越世集團(tuán)定的會議室。 正討論著待會兒開從哪個方面入手、哪些方面展開,越世集團(tuán)團(tuán)隊的人就進(jìn)來了。 來的大概有五六人,施翎一眼就注意到了為首的男人。這不是……江先生嗎。 “你們好,這位是江承越,我們越世集團(tuán)的CEO。我是許誠,江總的助理。這些是我們團(tuán)隊這次負(fù)責(zé)與你們對接的人員,待會散會后你們可以互相認(rèn)識一下?!苯性脚赃叺哪腥寺氏乳_口道。 “你們好。我是江承越,很期待與你們合作。”江承越從容大方地說。 當(dāng)下施翎有些意外,感嘆這世界真小,沒想到在江宜市還能再遇到,竟然還是合作公司的CEO。又在心里默念江承越的名字:江、承、越…… 回過神來:“好的。我是施翎,這次項目的總設(shè)計師,也是負(fù)責(zé)人,”她右手掌心向上對著身后的同事,“這些是我們團(tuán)隊的伙伴。盼合作愉快?!笔崦鎺⑿Φ鼗氐溃S后又將雙手交迭置于小腹前。 江承越視線停留在施翎的臉上,此刻施翎從容自如,大方優(yōu)雅,與在溪川時稍顯狼狽的她大不相同。但隨后又移開,微笑著與對方團(tuán)隊點(diǎn)頭致意。 許誠開口道:“好的,那我們開始吧。” “上個月我去了趟溪川,算是實地考察。我很喜歡那個地方,去一趟感覺自己都被治愈了?!苯性叫χ蛉さ?,隨后便引入正題—— “我們關(guān)注到當(dāng)下很多人困于生活壓力、復(fù)雜的人際關(guān)系等已久,想為這樣的群體提供一個紓解的渠道,或者說一個棲息地,讓他們可以短暫地逃離那些壓力。這個定制游項目,我本人十分期待,因為它的意義大于收益。商人的本性是逐利,但這次我更想收到精神層面的一些正面反饋?!彼又f。 “我這是拋磚引玉了。想聽聽您團(tuán)隊的意見和想法?!苯性綄κ嵴f,臉上頗有些期待的神色。 “哪里,江總謙虛。那我就代表我們團(tuán)隊簡單介紹一下我們的設(shè)計理念和初步構(gòu)思?!?/br> “上個月我也去了趟溪川。去了才知道那真是一個神圣純潔的地方。我看到了很多景色,最大的感受落在三個詞上——自然、天地和生命。很神奇,置身那樣的天地之間,我深切體會到了人與自然的和諧,也感嘆造物者的偉大,我們希望設(shè)計出來的項目logo能夠體現(xiàn)這種關(guān)系,傳遞出自然的魅力和生命的磅礴。” 施翎大方地介紹道,江承越手肘撐在會議桌上,雙手合握,置于下頜處,認(rèn)真地聽著,眼神也專注地投在施翎的臉上。 江承越對這個女人生出了一分想要了解的欲望,好奇之余,他對自己的“想要了解她”的想法有些訝異。好奇,往往是淪陷的開始。 感受到什么,施翎不知為何就將視線投向江承越,卻對上他的目光,來不及閃躲。 施翎露出有些不自在、尷尬的神色,朝江承越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 江承越?jīng)]再有什么反應(yīng)。 …… 會議結(jié)束后,雙方團(tuán)隊的成員們在一起相互自我介紹,也就方才的會議提出了些疑問和見解。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,或許有些上回在溪川的悸動心情在暗暗作祟,施翎走向了江承越。 她不知怎么開口,只好不自然地說道:“沒想到這么巧,謝謝上次在溪川的幫助。既然能再見,那就是緣分,方便加個聯(lián)系方式?以后有機(jī)會請你吃飯,聊表心意,感謝你的幫助。也方便溝通些項目上的內(nèi)容。” 江承越?jīng)]有拒絕:“好。” 二人就這樣加上了聯(lián)系方式。 隨后幾天,施翎和團(tuán)隊常常一整天都在討論、修改,靈感像涌泉似的,不斷往外冒。她在工作中尋找自己的價值,甚至覺得 ,只有在工作的時候,她才是獨(dú)立的、完整的,工作的時候,她可以暫時忘卻這以外的沉重和壓抑,她知道,這是她喜歡做、熱愛做的事。 周末,施翎給團(tuán)隊放了個假,讓大家好好休息,下周重新進(jìn)入工作狀態(tài),這次的項目一定要交個滿意的答卷。 施翎想著,回家看看。 其實她是個有些傳統(tǒng)的人。盡管在家里她并不快樂,盡管父母造就了她骨子里自卑、軟懦的性格,她還是覺得,血濃于水,即使有阻礙,有隔閡,身體里流的血是不會斷絕的。她告訴自己,別糾結(jié),再怎么樣,那是你的家,那是你的父母。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經(jīng)濟(jì)獨(dú)立了,在這個城市站穩(wěn)了腳跟,以后會成家,組建自己的家庭,你不必再受那個家和父母的委屈,你只需要盡到自己作為女兒的義務(wù)。想到這兒,她輕松了一些,長長地舒了口氣。 她大概沒有釋懷,只是,算了吧。 開車回到父母家,施翎慢慢地在稍顯逼仄的樓道上往上爬,到家門口后,敲門。 施母劉曉芳“誰啊”的聲音從門內(nèi)傳來,沒過多久,門開了。 “你怎么回來了?咋不提前說……待會兒開灶多麻煩?!眲苑紱]有因為女兒的回來而面露喜色。 施翎剛要開口的“mama”被咽了回去。 她徑自脫鞋,打算換上拖鞋。 “你等下,我給你拿另一雙,別穿那雙?!眲苑歼B忙阻止道。 換好鞋后,施翎走進(jìn)客廳,“爸爸呢?” “臥室里窩著看電視呢。一天到晚睡了吃,吃了睡,不然就是看電視,窩囊樣兒!” 施翎沒打算去臥室跟她爸打招呼,也不知道干什么,就問,“那今晚吃什么?我打下手?!?/br> “吃什么?家里沒啥菜,rou也沒了。我也愁,你回來沒說買點(diǎn)菜?”說著,劉曉芳大聲喊道:“施國興!你女兒回來了,還躺床上!出來看看弄點(diǎn)啥吃!” “施翎回來了?買了啥回來沒?”施國興的聲音從臥室傳來,是急切而帶著點(diǎn)期盼的。 然而出來客廳看到空空如也,施國興氣都蔫兒了。 “爸爸?!?/br> “那就隨便弄點(diǎn)吧。反正我待會兒還有事,要回去的?!?/br> 劉曉芳立即答道:“你以為呢?還專門給你做頓好的?” 施翎心一下子像是被什么攥緊了似的,有些難受。 她知道她媽這么說話慣了,沒什么情商,這是家里親戚都經(jīng)常說道的,她安慰自己,mama本來就是這樣的,別在意。 做飯的時候,劉曉芳隔一會兒就使喚施國興一下。“蒜剁一下”“菜洗一下”“把那兒擦一下”…… 施國興終于不耐,大聲吼道:“啥都喊我干,你不會切蒜不會洗菜?我不在你使喚誰?!” “這就把你累到了?我不累?我做飯洗衣不累?!”劉曉芳吼回去。 “我懶得跟你說!你永遠(yuǎn)不覺得我累,我在外邊工作的累你永遠(yuǎn)不曉得!” 劉曉芳沒再說話,家里又籠罩上一層陰云。 施翎坐在客廳聽著這場她習(xí)以為常的爭吵,還是無法自洽,盡管這已是家常便飯,她小時候都是這么過來的,她還是無法淡定的面對這樣的爭吵,她的心情徹底壞了。 過一會兒,飯做好了,兩個小菜,都是素的,還有一個蛋湯。 施國興有點(diǎn)不悅,小聲嘀咕道:“又是這幾樣……” “要吃什么自己去買菜,自己做,又不干活又要抱怨,你倒是會享福?!眲苑蓟?。 眼看著又有要吵起來的架勢,施翎趕緊說:“好餓??!開吃了,得吃快點(diǎn),待會兒還有事。” 一頓飯就這么在沉默中吃過了。 施翎不愿再多待,放下碗筷就說:“那我走了,有空再回來。” 施國興和劉曉芳也沒什么回應(yīng),只嗯一聲,“走吧?!?/br> 施翎渾渾噩噩地開著車,她想,她原本開開心心地休假回家看看,沒想著會是這個局面啊。 她甚至自責(zé):我是不是不會做女兒,是不是太不懂事,回家什么也不買,就這么空手回去了,爸媽失望是應(yīng)該的??赡切┒Y尚往來的人情世故也要用在父母身上嗎? 她想不通mama為什么會以那樣的語氣揶揄她,盡管她知道她mama就是這么一個不會說話的人,從來自私而不顧及他人的想法,她還是覺得,為什么mama從來沒考慮過她的感受,從來不在乎她是否會因為她說的話而多想,她再怎么說,也是她的女兒啊。 施翎握著方向盤,淚水模糊了視線,她抽出一只手去胡亂地抹眼淚,可淚水好像不受控似的,剛擦干凈,又接著一顆一顆地往下墜。倘若她望一眼后視鏡,一定會看到現(xiàn)在的自己多么可憐、多么狼狽。 她想,她應(yīng)該接受父母沒那么愛自己的事實。 回到家后,施翎強(qiáng)撐著意志洗漱,隨后便躺上床。她想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場,但她只是眼淚肆意地流著,卻始終沒哭出聲,只有哭到喘不過氣時會發(fā)出抽泣的聲音。她再次覺得——也許她真的不會被愛吧??墒撬娴暮芟氡粣?。 陳愈之打來了電話,察覺到施翎低落的情緒和竭力忍住的哭腔,猜到大概發(fā)生了什么——施翎傷心的事,除了家里那些瑣碎,還能是什么?她沒多問,只說:“施翎,快睡吧,明天陪你吃飯,我們到時候慢慢聊。” 施翎小聲答嗯,她也快一個多月沒見陳愈之了,她此刻真的很需要陳愈之。 電話掛后,施翎安慰自己:我還有好朋友呢! 隨后真的緩緩入睡了。 她就是這么一個善于偽造幸福的人,她雖然難過,但她卻時常說服自己,她不是一無所有,她也有感到踏實、幸福的時候,盡管那樣的時候顯得有些奢侈。 ps:來啦!碼字的熱情很強(qiáng)烈!盡量保持日更。寫這篇文初衷是滿足我的xp。巴不得他們快點(diǎn)do啊!悄悄問:有人在看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