瑯琊榜-74
璇璣帶給蕭景桓的戒斷反應(yīng)持續(xù)了四五日,臨華宮的宮女太監(jiān)們?nèi)及l(fā)現(xiàn)殿下近日情緒低落,吃飯吃不太多,也不怎么愛出門玩??芍髯赢吘故侵髯樱莶坏门湃ザ嗾f自己字,更何況,主子事少,他們也落得個清閑,因此也沒說上半句。 讓蕭景桓有些好轉(zhuǎn)的,是雪倚被調(diào)到自己身邊了。 自從時疫的事情之后,蕭景桓對知苧就不似從前那般親近,但不管怎么說,她還是臨華宮的大宮女,一應(yīng)權(quán)利分毫沒減的。 如今雪倚不知是怎么討好了知苧,今日晨起后蕭景桓發(fā)現(xiàn)她已然守在門外伺候他起床了,瞧著知苧對她頗為照顧,明里暗里還有些帶著她來自己這個主子面前露臉的意思。 面上裝作冷冰冰的演了不熟,等知苧去擺膳的間隙,蕭景桓小聲湊到雪倚身邊問道:“你是怎么調(diào)過來的?” 雪倚沒有解釋太多,只低聲說了四個字,“知苧愛財”,蕭景桓就恍然大悟。 雪倚的出現(xiàn)讓蕭景桓的心情稍微有所平復(fù),真正讓他擺脫璇璣離去的失落的,還是第二日。行宮附近的莊子上送來一批櫻桃,吃起來酸得很,但做了櫻桃乳酪吃起來酸酸甜甜的,甚有滋味。 蕭景桓前幾日有點食不下咽,今日嘗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,吃了一碗后又要了一碗。等晚膳十分還想再吃一碗的時候,雪倚看了眼四下無人,頗為無情地阻止道:“殿下,不能再吃了,仔細(xì)牙疼?!?/br> 蕭景桓明顯地愣了愣,他在行宮這些年,宮人們不敢在明面上糊弄他,但也不敢在他想干嘛的時候出言阻止,本身他也不會做什么太出格的舉動,說到底,主子做了決定的事情,下人領(lǐng)了命令照做就是了,何必出言頂撞呢。 何況雪倚的語氣算不上好,甚至有些“責(zé)備”的意思,這讓蕭景桓怔忪良久。 雪倚見他不說話,還以為殿下是依然想吃,便道:“奴婢得了姑娘吩咐,要日夜看緊殿下的。且奴婢每旬要向姑娘稟報殿下近況的,若知道殿下如此不愛惜身體,姑娘聽了生氣,之后有好吃的東西就不送進宮來怎么辦?” 蕭景桓猛地抬頭問道:“櫻桃是姨姨讓送的?” 見雪倚點了點頭,蕭景桓難掩興奮地笑了笑,連忙將櫻桃乳酪放到一邊。 “那我不吃了”,說著,他想了想,交代道,“下次姨姨送了什么進來,你告訴我一聲。” “是,殿下?!?/br> —— 年宴之上觥籌交錯,陛下身邊的內(nèi)監(jiān)由禁軍護衛(wèi),帶著十四道賜菜送到重臣府邸。 歌舞,守歲,那都是宮中的事,行宮只有五皇子一人,他年歲還好,自來是沒有這個傳統(tǒng)的。 用了比平日豐盛許多的晚膳,蕭景桓揮退了下人,由著他們各自熱鬧去。雪倚“好心”的主動留下值班,被宮人們紛紛謝過,便揮別了他們的熱鬧,守在內(nèi)殿里看著炭火。 “雪倚”,蕭景桓湊近了些許,低聲問道,“她有東西帶給我嗎?” 雪倚搖了搖頭,見蕭景桓rou眼可見的低落,便出言解釋道:“奴婢并未收到消息,所以也不知有沒有?!?/br> “好吧?!?/br> 他想著再多等會兒,而且也不想睡得這么早,好歹今兒是過年,他不想過得像往常一樣,于是便點了燈,坐在案下認(rèn)字。 近來他讓身邊認(rèn)字的宮人找了些簡單的大字,如今已經(jīng)認(rèn)得十幾個字了,這和宮里有人教導(dǎo)的其他皇子比不了,但是行宮之中沒做能夠做主給他請老師的人,能做到如今這樣,蕭景桓已經(jīng)很是滿意了。 就這樣挨個把十幾個大字認(rèn)一遍,又照著抄寫一遍,他用筆還是雪倚教的,寫出來的字也只依稀能夠辨認(rèn),做完這些,蕭景桓就揉了揉眼睛。 他有些撐不住了。 平日里都是早早睡的,這會讓已經(jīng)比平時入睡的時辰晚了許多,這眼皮半張不張的,已經(jīng)快要合上了。雪倚好說歹說地勸著,還是帶他洗了臉換了衣服塞進被窩里。 迷迷糊糊地睡著,也不知過了多久,在門開的一瞬,蕭景桓好像聽到外面隱隱傳來悶悶地轟鳴聲,沒過一會兒就被人抱在懷里。 她的手有些涼,衣服也是涼的,蕭景桓迷迷糊糊地爬進她懷里,嘟囔著問了句:“外面怎么了?” “在放煙花呢”,璇璣捂熱了手才敢實打?qū)嵉乇ё∷?,“新年快樂,景桓?!?/br> 緊接著,蕭景桓感覺自己手腕上被系了個繩子,輕輕晃一晃還有細(xì)碎的聲音。 這是大梁的習(xí)俗,普通人家沒什么閑錢給孩子買首飾,就在大年夜的晚上給孩子系上一個纏著紅線的鈴鐺,待來年的第一場雪時摘了收好,留著明年再戴。 這個故事,蕭景桓只是偶然聽宮人們提起過,本來聽過就算,早就忘到腦后去了,現(xiàn)在手腕上被系了個鈴鐺,才一下子想起這是什么。只是蕭景桓沒來得及回話,下一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,只剩嘴角的笑一直沒落下。 孤零零地生活在行宮的第六年,蕭景桓第一次有家人陪著過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