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否-11
顧廷燁十七那年,秦書念為他擇了門婚事,說來也巧,是勇毅候府的外孫女,叫徐靜昀的。 秦書念在馬球會上安排兩人遠遠見了一面,少年張揚疏狂,少女羞怯懷方。顧廷燁一向是率直,大方的邀請徐靜昀與他組隊,共贏長公主賜下的彩頭——一根并蒂蓮的珠釵。 徐靜昀勇毅侯府出身,雖然看上去端莊持靜,馬球騎射卻都不在話下。 兩人暢快淋漓的打贏了一場馬球賽,那枚珠釵也成了徐靜昀的嫁妝。 婚后,秦書念尋了二人囑咐一番,講明了過早生育的害處,雖然這話在當時有些危言聳聽,但顧廷燁知道母親一定不會害他,因此與妻子也一一聽從。 顧廷燁十九歲那年,顧偃開下朝回家,與秦書念隨口說起:“就是積英巷盛家,他們家主君盛弘的書法是皇上都夸過好的,如今請了莊學(xué)究為自家孩子講課,我今日和他說好了,明日開始,叫二郎也去上課?!?/br> “盛家啊……” 見妻子有些恍惚,顧偃開還以為她是擔心孩子,便安慰道:“你不必擔心,二郎那孩子一向機靈,不會在人家家里闖禍的。而且也不止他一個旁聽的,齊國公府的小公爺也一同前去。算起來……咱們家與齊國公府有舊,這小公爺還得叫他一聲……二叔呢!” 秦書念這夜難得有些失眠,見顧偃開睡著后,她點開了光屏,見成就欄中還是“顧偃開×大秦氏”的那條,又將光屏收了回去。 這么多年,她終于知道為何顧廷燁已經(jīng)娶妻,但成就依然沒顯示完成了。 前些年,她沒有叫顧廷燁同袁家一同參加華蘭的婚禮。說起來,明天將是男女主第一次見面。 未免顧廷燁察覺端倪反而上心,秦書念是忍了半月才叫顧廷燁來,問他在盛府過的如何的。 “母親放心,盛家挺好的,兒子同盛家的大公子長柏一見如故,已然成為好朋友了,齊小公爺也是風(fēng)度翩翩,剩下的,還有盛家的幾位meimei,大家雖有男女之別,卻都分席而坐,中間隔了簾子的?!?/br> “這我就放心了”,秦書念隨手扇了扇扇子,不經(jīng)意問道,“盛家有幾個女兒?人品如何?” “三個,人品如何兒子看不出,左不過是一同上課的情分,不過都是知書達理的,就是……”說著,顧廷燁嘿嘿一笑,“就是他們家沒有我們家和諧,那大姑娘和二姑娘總是在言語上針鋒相對的,三姑娘倒是個安靜的?!?/br> 見他言語間未對明蘭有什么其它的心思,秦書念點了點頭,隨口道:“說起這個,你畢竟已經(jīng)成婚了,也記著要避嫌?!?/br> “兒子省得?!?/br> 顧廷燁在盛家求學(xué)一年有余,終于到了下場應(yīng)試的日子。 他的行裝是秦書念和顧偃開親自打理的,因著怕坐的涼了鬧肚子,秦書念準備了一套棉墊子。又怕他在里面睡得熱了,還備了套涼席。后來是顧廷燁說這個不好帶進去,這才叫秦書念拿了出來。 一連考了三天,從考院里出來的每個人跟被吸食了精氣一般,沒一個平頭整臉的。秦書念一早坐在馬車上等著,見人出來了,忙吩咐他身邊的石頭把他抬回來。 顧廷燁在考場時腦袋靈光,下筆如福至心靈般,揮揮灑灑寫了不少論點,一出來就跟身體被掏空了一樣,強撐著爬上了馬車,見到車里的秦書念只來得及說句“母親”,就趴在她膝上睡著了,下車的時候叫都叫不醒,還是讓石頭硬生生背回去的。 一個月零兩天的時候,就到了放榜的日子。 顧偃開推說不莊重,只在家里等著就好,實際上在書房等消息等的團團轉(zhuǎn)。只有秦書念帶著兒子兒媳婦坐著馬車去看的。 整條街都被各家的馬車停滿了,秦書念叫顧廷燁自己去瞧,她和徐靜昀在馬車里等消息。 不知過了多久,才聽見人群里傳來兩聲熟悉的歡呼。 “中了!中了!長柏,我中了!” “仲懷!我看到了,你中了第二十名!” “快,快再看看!你也中了!第十三名!” 兩個少年放肆的歡呼著抱在一起,秦書念聽見馬車旁隨即也傳來一陣女子的歡笑聲。 “中了!二哥哥中了!” “太好了,二哥哥中了,顧二叔也中了,明蘭,你看見小公爺了嗎?” 秦書念掀開簾子,看著不遠處一個明藍色一個淡紫色的兩個女孩,又見遠處齊國公府的馬車率先開走了。 “母親瞧什么呢,那么出神?” 【在瞧原本的劇情啊……】 “沒事,今天是我們寧遠侯府大喜,一會兒你父親知道恐怕要樂壞了?!?/br> 顧廷燁與在盛長柏雙雙入了翰林院后,秦書念叫徐靜昀來吃茶,沒過來兩個月,就傳來了有孕的消息。 小姑娘縱然是得了婆婆的建議,暫時不備孕,但是成婚三年未有好消息也很是焦慮,如今有了身孕,就日日盼望著一舉得男。 秦書念自是不必擔心,她知道這一定是個男孩,但既不會是昌哥兒,也不會是團哥兒了。 承哥兒一周歲生日的時候,正逢新一屆科舉放榜不久。顧廷燁一邊逗弄著承哥兒,一邊和秦書念與顧偃開閑話:“這回郡主娘娘可是歡喜了,元若今年考上了,今日又去盛家提親,總算是也是得償所愿?!?/br> 秦書念心中自有答案,但還是問道:“是盛家?guī)坠媚???/br> “三姑娘,叫明蘭的?!?/br> 秦書念若無其事的拿著瓔珞逗弄著孫子,且將話題轉(zhuǎn)到了孩子身上。 不到半年的一個清晨,秦書念收到了系統(tǒng)提示。 【系統(tǒng)提示:恭喜宿主達成“顧廷燁×明蘭”cp崩壞成就,宿主已完成本世界主cp崩壞任務(wù),可隨時脫離世界?!?/br> 她抬起頭問陳mama:“今日可是齊國公府大喜之日?” “是呢,夫人放心,禮都備好了,侯爺說他下朝后親自去一趟。” 【系統(tǒng),脫離世界后小秦氏的身體會怎么樣?】 【會偽造成病逝的樣子?!?/br> 秦書念并不急著走,這世界還有一些事端未定,邕王兗王之爭靠著她用噩夢卡給老皇帝托夢已經(jīng)避免,如今趙宗權(quán)不再是臨危受命,而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繼位者。 所以在顧廷燁辭去了翰林院的職務(wù),被顧偃開拿鞭子抽了一頓還仍然堅持帶病時,秦書念也不覺得驚訝。 顧廷燁那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性子就不像個能在翰林院擺弄文書的文官! 顧偃開這一頓鞭子還沒抽完就累個夠嗆,沒等歇歇氣兒,就聽說大公子趕來了。 顧廷煜進門后往顧廷燁那一掃,就見他嬉皮笑臉道:“大哥不用擔心,我身子硬朗著呢?!?/br> 顧廷煜冷哼一聲:“我是擔心父親打你累著自個兒?!?/br> 說完,他就攙著顧偃開進了書房,不過臨走之前給了石頭一個眼神,石頭連忙將疼的齜牙咧嘴的顧廷燁扶走了。 “你幫著他干什么!這個逆子!一向就是個有主意的,這次竟然背著我直接辭了官!我不將他打死都算他命大!” “父親一向知道二郎是個有主意的,豈會不知這一頓鞭子也改不了他的決心?” 顧偃開被他拿話一堵,也是嘆了口氣:“我怎會不知,他官都辭了,哪里還留了反悔的余地。我打他也就是為了解解氣!十年寒窗啊,那是他辛辛苦苦考的科舉,既入了翰林,往后就是官拜宰相也不是不可能啊,他……他竟然!” “父親”,繞顧偃開多心痛不已,顧廷煜都始終淡定,“從聽聞他被分入翰林院,我與母親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。二郎雖然頑劣,卻從不惹禍,父親既知道他是個有大主意的,不妨就相信他吧?!?/br> 當夜顧廷燁趴在塌上,由著妻子小心翼翼地上藥時,還在那嘟囔著父親下手真重。 秦書念推門進來,沒好氣道:“你父親年紀大了,力氣比從前小了不少,不然你還有的疼呢。”說著,就遞給徐靜昀一瓶傷藥。 “這藥是?” “還能是誰,剛才回房間二話不說,扔下這瓶藥就走,活像他說一句軟話天就塌了一樣?!?/br> “嘿嘿,父親就是如此。” 不管顧偃開樂意不樂意,顧廷燁終于還是走上了從軍的道路。眼見著他在軍中混的越來越好,他也終于是放了心。 這輩子沒有個費心的兒子氣得他吐血,沒有個居心叵測的繼室讓他父子離心,顧偃開的壽數(shù)也并不長。 他離世那天,四房五房的人圍在屋中哭成一片,顧偃開聽著腦袋疼,強撐著叫他們都出去,屋子里只留他們夫妻二人。 秦書念沒有哭,只是抱出了個盒子,靠在床前:“這里是大jiejie的遺物,其中還有她留下的一縷斷發(fā),會我把它與你同葬,你不要擔心?!?/br> “你!”,顧偃開一口氣沒上來,差點就此玩完,卻還是咬著牙挺了過來,“算我對不起她,我不要,我要你!書念,下輩子你一定等我,等我們年紀差得沒有那么大,等我們青梅竹馬,你做我唯一的妻子,好不好?” 秦書念只是默默看著他,沒有回話。 良久,顧偃開忽然笑了。 “我就知道……我就知道你怨我……你因你jiejie和廷煜體弱壞了名聲,又被你兄長所迫,年紀輕輕就到我寧遠侯府做填房,我知道你委屈……” 顧偃開一邊笑著,一邊留下了兩行眼淚,在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后,他喃喃道:“罷了,罷了……你叫他們進來吧?!?/br> 秦書念開門叫人進來,這回是兄弟三人圍坐在他的床邊。 顧偃開的視線從大到小、緩慢而細致的看過三個兒子,隨即慈愛的笑了笑:“你們母親把你們照顧的極好,我本該不必擔心,只是還有些話要叮囑的。 大郎,你身子不好,思慮又重,今后要少思少想,身體好的時候多出去走走,世界自有一片天地;二郎,你自小就聰慧,偏天不怕地不怕,是個膽子大的,今后要聽你母親的話,凡事不可冒進,還有,照顧好你母親和大哥;三郎,你自小被我和你母親嬌養(yǎng)慣了,沒什么大志向,只一味在兩個哥哥身后躲懶,這樣……這樣也很好。兒啊,為父不想看你們功成名就,惟愿孩兒愚且魯,無災(zāi)無難到公卿。 還有,二郎,這寧遠侯府的爵位……就傳于你了,折子我已備好,就在書房的桌上放著,等我死后遞上去就行。” “什么?”,顧廷燁看了看并無訝異的大哥,又看了看父親,不解道,“父親!你在說什么啊?爵位當然是要傳給大哥了!” “你不必……心存疑慮,此事是你大哥提起,我們二人商討過……最終……最終決定的。二郎,你的母親,你的大哥,你的幼弟,今后……今后都交給你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