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勿歸被黑蛇盯的全身發(fā)麻，血液如同倒流，冷汗浸濕了身上的衣服，呼吸也放緩下來。緊張之下他的頭腦越發(fā)清晰，余光里一直在旁邊規(guī)劃好路線找出去的時機。

    沈勿歸掐好黑蛇做出俯身攻擊的動作，在它沖過來的時候，迅速將背上的包卸下，扔向黑色的蛇頭，阻撓黑蛇視線拔腿就跑。

    那骷髏蛇頭與沈勿歸擦肩而過帶起一陣腐爛腥臭的味道，接著身后發(fā)出“砰”地一聲。

    絳在后面再次抬起爪子揮向黑蛇，這次他摁住了黑蛇的七寸，另一只空出的爪子露出尖爪掏向黑蛇的骷髏頭，他知道黑蛇的弱點在哪里，頂端的骷髏頭里有一團(tuán)黑紅色的血rou，那是控制它行動的唯一致命點。

    黑蛇是赤蛇，守一方土地，古人經(jīng)常在墓地里養(yǎng)蛇，成為進(jìn)這個墓地的第一扇門，這里亦是如此，只是赤蛇忌諱一點，它們畏光經(jīng)常生活在黑暗當(dāng)中，剛剛絳用光照射驚動了它們，沒想到的是赤蛇的攻擊力比他想的還要大，連赤蛇的頭領(lǐng)都出來了。

    絳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不對，它們已經(jīng)被血豢養(yǎng)，脫離了這個墓地主人原本的命令，絳不得不把它們?nèi)拷g殺。

    堅硬的鱗片自然不是它們的弱點，他瞄準(zhǔn)赤蛇脆弱的頭部揮爪而去，力氣之大足以碾碎任何堅甲，包括它脆弱的頭骨。

    吼——

    絳震耳欲聾的吼聲回蕩在山谷里，赤蛇被血豢養(yǎng)的腦部異常柔軟，他可以輕而易舉把它捏碎，化為粉末。

    絳也確實那么做了。

    顯現(xiàn)獸形讓他的消耗力變得巨大，得到一絲的松懈之后，絳就想回頭去看沈勿歸到底安全沒有。

    赤蛇唯一的頭領(lǐng)在被碾殺時，余下的小蛇隨之消失，他們獲得了暫時的安全。

    漆黑的瞳孔在恢復(fù)，以及絳的身體，他的身體在萎縮變小，連皮膚也褪去了紅色的毛發(fā)，變成了初見時的那個模樣，他的視線一刻不離沈勿歸。

    絳看見沈勿歸焦急的神色，對方想靠近，可是背后的高于拉住了他，高于在很激動地說話，通紅的臉頰，緊壓下去的眉眼都在告訴他，絳現(xiàn)在很危險。

    的確，那兇殘的模樣，不人不鬼，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妖怪。

    赤蛇流下的黏液臟了絳純白的衣服，以及那一頭白發(fā)，他跪在赤蛇的黏液里，被侵蝕，被污染。

    他最討厭變臟了，不管在幾千年前還是現(xiàn)在，再也沒有把他抱回去好好洗干凈的人了。

    絳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，身體搖搖欲墜，他最后的堅持，就是不想把臉貼上那臟兮兮的地面，可他做不到了，他真的盡力了，沈勿歸沒事就好。

    這是他唯一能記到死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哥！別！”高于從來沒有那么失態(tài)過，此時他使出自己全身的力量去拖住沈勿歸，“你看他剛剛那是什么！狐貍！那是妖??！他現(xiàn)在殺瘋了怎么辦，你又不是沒見過他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滾！”沈勿歸眼眶血紅，惡狠狠盯著高于，說出的話布滿冰渣，“他從頭到尾就沒有對我下過手，無論是失去理智被控制，他哪次不是護(hù)著我的！”

    沈勿歸單手領(lǐng)住他的領(lǐng)口，把他壓在墻壁上，因為憤怒手臂上暴起青筋，手下的力氣也沒有崩住，他的臉逐漸變成暗紅色。

    “我有眼睛，心會跳，我知道他到底對我有沒有惡意。”沈勿歸適時松開手，讓高于喘過氣，深呼一口氣強壓下怒意，“我要把他帶出去?！?/br>
    高于沉默了。

    沈勿歸脫下了身上的沖鋒衣，在絳眼前徹底變成黑暗之前，他離絳又近一些。

    一步兩步，越來越近。

    絳的耳朵里只剩下鳴響，漸漸地眼前的視線也陷入黑暗，在他的感官徹底消失之前，沈勿歸抱住了他，對方溫?zé)岬捏w溫一點點把他緩和過來，把他從那個黑暗，臟污的地方剝離出來。

    沈勿歸抱著他一步步往外走，他蒼白的膚色如同透明，沈勿歸覺得他好像會隨時消失，緊閉雙眼，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，近距離下，沈勿歸看到他額頭上冒出冷汗。

    沈勿歸不知道絳變成狐貍會給他的身體帶來什么危害，他只知道絳現(xiàn)在連清醒都做不到，在高于攔住不讓他過去，他在遠(yuǎn)處看到絳搖搖欲墜的身影。

    明明全身上下那么干凈的一個人，此時孤單無助地坐在那里，遙遙望向沈勿歸，那雙眼睛還是那么干凈，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，他怎么忍心讓他一個人呆在那里。

    黑蛇剛剛出現(xiàn)的地方裂開了一個隧道，隧道不大只能容一人通行，沈勿歸走在前面，高于落后幾步。

    整條隧道很安靜，隧道盡頭有光隱隱透進(jìn)來，微風(fēng)吹亂了沈勿歸黏在額頭上的頭發(fā)，一時之間，耳朵里只剩下自己還未平復(fù)的心跳聲。

    絳的頭發(fā)長到腰部。風(fēng)揚起銀發(fā)，拂在沈勿歸的臉上，一股淡淡的檀香掠過他的鼻尖。他把絳的臉按在自己的脖頸處，絳微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脖頸，心安遍布整個身體。

    盡頭的光越來越近，沈勿歸在隧道出口處停了腳步，隧道外面的光線很強烈，人長久呆在視線暗的地方一下子接觸不了這么強的光線，他找到合適的姿勢將手掌蓋住絳緊閉的眼睛上，動作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高于在幾步之后，手里提著兩個背包，垂頭喪氣仿佛夢游，他的后腳剛踏出去，那道山谷瞬間消失，緊接著代替的是一個泥土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