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兒聽了很多場，可大多數(shù)都沒有一開始的驚艷。一直到后面，臺上的戲子似乎到了編排的臨界點，一直在重復戲曲，毫無新意。

    當當最開始還看得津津有味，到后面就打起瞌睡，滿滿看不下去，戳戳他的額頭，把他弄清醒，對沈勿歸說：“走吧，這戲沒什么好看的。”

    出了茶樓，一會不見，外面的天色瞬間暗下來。沈勿歸不禁困惑，迷境里的時間好像過得格外快，這才過了不久，天色便進入黑夜。

    當當一臉開心，對夜晚的鬧街格外感興趣，拉著滿滿的手興沖沖往前去。

    高于興致也非常高，火光在眼前眼花繚亂。

    街道燈火通明，讓眼前的視線變得非常模糊。形形色色的人與沈勿歸擦肩而過，可在那一刻，他卻看不到他們?nèi)四槪挥袩o數(shù)歡呼的聲音充斥在他耳邊。

    忽地眼前一抹白色背影暈染在視線里，變得越來越亮，掌心被冰涼的溫度觸碰到，白色的背影離他非常近，他跟著對方向前的步子一直走，穿過鬧市。

    “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看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想……”

    沈勿歸聽到他說，吵鬧的雜音蓋過他的后半句話，猛地抓緊他的手將他拉近，仿佛要阻止他不能走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得到清明，看到的是絳白皙的臉。

    絳回過頭，白發(fā)拂在臉上，與眼尾紅色的印記一起，猶如蝴蝶，即刻殆盡。沈勿歸頹然抬手，用溫熱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眼尾上。

    絳緩緩眨眼。

    沈勿歸問：“這是胎記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絳任由他摸，眼尾被他粗糙的指尖摸紅了也不作聲。

    沈勿歸沒再問，放下手，絳背過身繼續(xù)拉著他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我們?nèi)ツ睦?？”思緒回歸，身旁人流淹沒高于的身影，連滿滿和當當也不見了，要不是絳緊緊拉著他，說不定兩人也得走散。

    “去河岸邊看彩燈?！?/br>
    河岸邊是白天他與絳談話的地方。

    與白天不同的是，夜晚的岸邊擠滿了人，每個人的手里都提著一只小花燈。石階往下的河中央，停著一艘大船，船上平臺上，有大漢舉著燈籠跳來跳去。變化無常的隊形中，卻能清晰地看出來，他們舞的是龍燈。

    船尾處，一人執(zhí)長劍，飲下一口白酒，點一火苗噴上一口酒，頃刻火光大亮，人群沸騰嬉笑不已，還有拍掌叫好的。

    絳停在岸邊，沒再往前擠。沈勿歸自然落在他身后，兩人掌心緊緊相握，他個子高，視野前毫無遮擋，絳還需要墊腳才能看到河中央的場景。

    反復幾次，他就看不下去，橫下心松開他的手彎下腰。

    “我背你?！?/br>
    絳沒思考，開口回答：“好?！?/br>
    絳的動作小心翼翼，雙手撐在沈勿歸的背上，坐上他的右肩，還沒扶穩(wěn)，他的手環(huán)上他的膝彎，牽過他的另一只手，猛地站起身。

    絳驚呼一聲，卻又被穩(wěn)穩(wěn)當當扶住。

    視野瞬間開闊，眼前毫無遮擋看到河中央的花燈，他肆無忌憚笑起來。

    沈勿歸仰頭看他，剎那間被他的笑容吸引。

    再一次見到他那么開心。

    一雙暗紅的眸子變得異常明亮，眼前的煙花點綴在眼睛里面，猶如彩色油墨，聲音也不自覺變大，他在喊沈勿歸，“你看，那些彩燈好漂亮?！?/br>
    他忽然低下頭，撞進了沈勿歸快要溢出來無數(shù)感情的眼睛里。

    絳一怔，隨即沖他笑。

    “嗯，好看。”

    燈會散后，沈勿歸放他下來，找了一圈才在河對岸看到高于他們?nèi)说纳碛啊?/br>
    高于臉色變化莫測，滿滿牽著忘乎所以的當當，而當當還沉浸在剛剛那個氛圍里，一整個樂不思蜀，連路也不看，一個勁地和滿滿說剛才的彩燈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，對，很漂亮，回松夷讓其他小妖給你做?！睗M滿耐心回答他的話。

    “好！我要大的，紅色的！花燈?！碑敭?shù)淖旖嵌伎爝值蕉淞恕?/br>
    “走吧，回去了?！?/br>
    五人碰頭，便往回軍營走。楊北軍在軍營里安排了落腳給他們。

    走到半路，高于停下來，拉了沈勿歸一把，他看到高于臉色一副快哭的樣子。

    沈勿歸問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高于搖頭不說話，眼色一個勁地瞄身旁的絳。

    沈勿歸看他，理解他的意思，對其余三人說：“你們先回去吧，等會就來，不用等我們。”

    絳皺眉，不太樂意，他能感覺到高于似乎有話對沈勿歸說，但這話自己不適合聽。

    滿滿勸他：“走吧，我們先回去?！?/br>
    絳戀戀不舍轉身走，沈勿歸目送他的走遠，直到消失在遠處。

    “說吧，你想問什么？”

    第30章 余溫

    沈勿歸大概知道高于想說什么。

    剛剛在鬧街上，他與高于被人流沖散，獨自與絳一起。再次匯合時，見到高于從河對岸過來。在那樣的視野里，很難說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對絳做的動作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高于開口，沈勿歸便知道他確實看到了。

    “剛剛……”高于不知如何開口，整個人都藏在黑暗中，最后還是說：“哥，你對絳是不是太……”

    太親密？如果要高于準確來說，他們之間的氛圍應該是曖昧?？蛇@個詞語是形容男女之間要戀愛的節(jié)奏??？放在他們倆之間，怎么也不合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