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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底下人熬好了藥,故岑親自給晏諳喂下去,又擰了條冷毛巾敷在晏諳額頭上,折騰到天亮時,燒終于退了。故岑松了一口氣,吩咐下人備些清淡點的吃食,待晏諳醒了便可以吃上。誰知臨近晌午,晏諳還遲遲沒有醒過來。 故岑端著粥菜進屋,將托盤放在桌案上,走近來看便覺得晏諳的面頰不正常地泛著紅,一摸額頭,果然又燙了起來! “府醫(yī)何在?!” 府醫(yī)拎著藥箱匆匆趕來,把脈之后朝故岑拱手道:“故大人,王爺?shù)臓顩r沒有好轉,下官需為王爺施針,再輔以藥劑,方可見效。” 故岑連身應著:“好好好?!?/br> 他站在一旁看著府醫(yī)從囊中先后抽出十幾枚長短不一的銀針,分別刺入不同的xue位,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。 針灸之后又喂了一劑湯藥,燒短暫地退了下去,卻在入夜后再度燒了起來。故岑這下徹底慌了,府醫(yī)也急得滿頭大汗,最后對故岑道:“王爺?shù)牟∏榇朔瑏韯輿皼?,許是下官醫(yī)術不佳,但太醫(yī)院的諸位大人皆是杏林高手,大人不如即刻向宮中遞牌子,請一位太醫(yī)來給王爺診治?!?/br> 故岑連聲應道:“我這就去!” 天色已晚,宮門早已落鑰,遞去的牌子要走流程,審批過后太醫(yī)才能得令出宮。等待的過程格外難熬,晏諳高燒不退,已經(jīng)連藥都喂不進去了,蒼白的嘴唇起了干皮;哪怕在昏睡中沒有意識,晏諳也一直緊緊咬著牙關,睡得并不安穩(wěn)。 故岑拿溫水給他潤唇,擰了冷帕子敷在晏諳額頭上給他降溫。帕子不一會兒便熱了,故岑便取下來泡進冷水里,擰干了再擱回晏諳頭上,周而復始。 故岑握住晏諳的手,只覺燙得嚇人。 “太醫(yī)來了沒有?” 故岑隔一會兒便朝門外問一句,守在門口的小廝都快被問哭了,“沒有,小的再去看看!” 晏諳高燒不退,里衣都讓虛汗給浸濕了。故岑拿毛巾給他凈面擦身,里衣?lián)Q了幾回,保證晏諳身上干爽著。 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了。 愁眉不展之際,下人忽然來報:“太醫(yī)到了!” 故岑一怔,轉而狂喜:“快請進來!” 太醫(yī)給晏諳把過脈,“發(fā)熱好說,下官開一劑猛藥,想法子給王爺喂下便是。只是不知為何,王爺心氣郁結嚴重,依下官來看,王爺這不像是高熱引起的昏睡,倒像是被魘住了一般,自己不愿意醒來?!?/br> 故岑焦急追問:“那可如何是好?” 太醫(yī)斟酌著言辭:“既然是郁結之癥,自然是將心結解開,便可不藥而愈了。下官只能為王爺退熱,輔以安神固元之藥,至于旁的……亦是無能為力。” 送走太醫(yī),故岑吩咐下人將藥熬得濃些,撬開晏諳的齒關給他灌下去,一碗藥灑了大半,灌下去的那些沒過多久便被晏諳吐了個干凈。故岑便讓人再熬,自己咬著牙再灌,如此反復幾次,終于算是把藥喝了下去,燒慢慢的退了。 晏諳雙目緊閉,褪去潮紅之后面色蒼白憔悴不堪。故岑寸步不離地守著,如晏諳在馬車上抓著他的手那般牽著晏諳,在只有兩個人的寢殿里低聲呢喃:“王爺,求您快醒過來吧……” 晏諳被困在庭院中不停地和人廝殺,血潑得老高,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一直和這些人拼殺,只是一次又一次機械而麻木地揮劍。 庭院的門忽然被推開,故岑站在門外,喚道:“王爺。” 晏諳渾身一滯,當即便要追上去,然而更多殺手圍攏過來,一柄柄鋼刀架在頸側,晏諳被死死地控制在原地。 故岑深深地看了晏諳一眼,仿佛沒看到他的處境一般,轉身離開。 “別走!”晏諳拼命掙扎著,可施加在身上的力道逐漸加重、根本不容他反抗。晏諳咬著牙被摁著跪倒在血泊中,他被拋棄在這里,獨自與強大到可怖的敵人對抗,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勝算可言。 晏諳絕望地看著別院的門緩緩閉合,周身止不住地發(fā)冷。 齒關忽然被人撬開,一股熱流沖進來,緊接著晏諳便嘗到了湯藥苦澀的味道。意識逐漸回籠,晏諳感受到有一只手抓著自己,將他帶離了那片只有鮮血和黑暗的地方。 “無論如何屬下都會陪著王爺?shù)摹!?/br> 是他的聲音!晏諳頭痛欲裂,在腦海中拼命回想關于那個人所有的記憶。 他說,他叫故岑。 身上溫暖干燥,晏諳指尖微動,觸及柔軟的錦衾。 “王爺……”故岑的聲音有些顫抖,“你醒了?” 晏諳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,入目是故岑熬得通紅的眼睛,以及眼下深深的烏青。 翌日,皇后晨起梳妝時,宮里的總管太監(jiān)弓著身子進來,匯報道:“娘娘,昨兒夜里衡王府往宮里遞了牌子,求了太醫(yī)到府里給衡王醫(yī)治呢。” “哦?”皇后由著宮女給自己戴上明珠耳墜,“衡王病了?” “聽說是反復燒了兩三回,這才連夜請了太醫(yī)。太醫(yī)說是風寒引發(fā)的高熱?!?/br> 銅鏡里映照著姣好的面容,皇后微微側首,端詳了一下自己的妝容,方才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:“差人賞些補品藥材過去?!?/br> 畢竟請了太醫(yī),消息傳到了宮里,皇后身為一國之母,不關心一下說不過去。 “是,奴才這就去安排?!碧O(jiān)頓了頓,接著道,“娘娘,還有一事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