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得好。”

    陸沅離忽然道：“我覺得這些調(diào)查方向都沒有問題，但是思路應(yīng)該打開。這樁案件最為典型的特點，就是對尸體的處理。在心理學(xué)上來說，所有的犯罪行為，都昭示了罪犯的某種心理。殺死一個人，從根本上來說，是實質(zhì)性的毀滅。但是，兇手卻費心的處理尸體，用了可以說是目前在世界上，都算是先進的尸體防腐技術(shù)，盡力保持死者的外觀，將死者處理的栩栩如生，如同生前一樣。這是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焦旸道：“這個我查了一些資料，處理尸體的技術(shù)，從幾千年前就已經(jīng)誕生了。我國的商周時代，古埃及都有一套相對成熟完善的尸體防腐體系。比如眾所周知的埃及木乃伊。我國也出土過好幾次栩栩如生的古尸。比較統(tǒng)一的想法，就是一種期待死者可以獲得永生，在另一個世界享受生前擁有的一切的愿望。”

    “對?！?/br>
    陸沅離點頭道：“這是一種常見的思維模式?！?/br>
    焦旸道：“可是從這個方向來推導(dǎo)，卻很難推斷兇手的犯罪動機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推導(dǎo)的?！?/br>
    陸沅離一字一頓道：“顧蕭本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，殺死他，再讓他取得另外一種形式的永恒，最好的年紀(jì)，永不消逝的完美容顏，永不被毀損的人生?！?/br>
    在場的人聽著，就覺得頭皮發(fā)麻。

    焦旸頓了頓道：“愛你愛到殺死你，的確是一個思路。不過顧蕭是新晉當(dāng)紅的明星，粉絲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我們怎么才能查出來，到底哪個人有問題？”

    陸沅離頓了頓道：“或許我們應(yīng)該回到原點。不論蠟像還是尸體，都不是個小物件。只要兇手不是神鬼，就不能隔空取物，七十二般變化?！?/br>
    這算不算心有靈犀？焦旸心中一動，“查蠟像館？我們之前已經(jīng)做了初步調(diào)查。這座蠟像一年多以前就已經(jīng)制作完成。但是因為粉絲過多又不遵守規(guī)定與偶像親密接觸，蠟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毀損。三、四個月以前返廠維修，大概一個月前回到了時尚街，重新進行展示。

    這個時間過程，也與顧蕭失蹤的時間相符。顧蕭的蠟像由西安一家制作公司承制，與蠟像館長期合作的物流公司配送。我們也會盡快展開調(diào)查。陸教授，你還有別的建議嗎？”

    陸沅離想了想道：“其實是還有一個方向的。但是似乎，還是太寬泛了。我看過了驗尸報告。兇手摘除了死者的所有內(nèi)臟，然后對死者的外皮進行縫合?？p合線非常流暢隱蔽，證明兇手具有相當(dāng)?shù)耐饪萍夹g(shù)，不只是對尸體的防腐。這應(yīng)該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
    雖然兇手處理尸體的方法隱藏了很多東西，但也暴露出來很多細(xì)節(jié)。這就代表處理尸體的人，可能是醫(yī)療，法醫(yī)或者殯葬相關(guān)的職業(yè)。

    同時，優(yōu)越的防腐技術(shù)就說明，兇手對死者進行了連續(xù)多天、多次的處理。長時間面對殘缺不全的尸體，對一般人來說，這是難以想象的。這也說明兩點，第一，兇手的心理素質(zhì)非常優(yōu)秀。第二，兇手擁有合適的工具、場所，能夠不引人注目，不被打擾的完成他的工作?！?/br>
    焦旸認(rèn)真聽完道：“確實是很好的建議，還能進一步細(xì)化嗎？”

    陸沅離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做一份側(cè)寫？”

    “對?！?/br>
    焦旸看著他道：“現(xiàn)在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陸沅離低下頭，微微沉吟道：“可以，不得不說，這次的側(cè)寫，條件竟然可以說是非常充分。兇手對尸體詭異的處理，暴露了他想要竭力隱藏的很多東西。我會盡快把側(cè)寫交給你?！?/br>
    李深則按照他自己的想法，很快將顧蕭的大哥顧程帶了回來。

    詢問顧程的工作也是李深和另外一名刑警來做，焦旸和陸沅離一起進了監(jiān)控室。

    顧蕭今年25歲，比他大5歲的顧程，剛到而立之年，看起來算是英俊儒雅，只是眉宇間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郁。

    李深照例問了對方的姓名，年齡，籍貫，職業(yè)等等。

    顧程不卑不亢，不疾不徐地一一作答，看起來很平靜，并沒有不耐煩。

    接下來之前詢問的流程就沒法走了。為慎重起見，李深拿出記錄本看了一眼，才問道：“顧程，你對你弟弟顧蕭的印象如何，感覺他這個人，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第83章 蠟像（3）

    “還好吧, 沒什么太深的印象?！?/br>
    顧程道：“你們可能也知道，我從小住在外婆家里，只有逢年過節(jié)到大屋跟父親見個面。平時跟顧蕭見面的機會更少。”

    李深斟酌了一下措辭, “你們之間有沒有什么矛盾？”

    顧程微微沉默了一下, 抬起頭來，看著李深的眼睛道：“我說沒有, 好像你們也不會信吧。我知道你們找我來, 是因為坊間傳言，我為了獨吞家產(chǎn)，殺了顧蕭。即使我解釋，你們也未必會信，但我還是得說。

    這件事跟我無關(guān)，顧蕭不是我殺的。照常理推斷, 我如果是為了家產(chǎn), 應(yīng)該盡力制造意外的假象, 才好順利達(dá)到目的。像他這種職業(yè)，想殺顧蕭, 方法多的是。比如在他吊威亞或者開車做特技表演時, 都能找到機會。根本沒有必要弄到現(xiàn)在這樣沸沸揚揚, 滿城風(fēng)雨。”

    監(jiān)控室里，焦旸點頭道：“我也覺得顧程不是兇手?？侣迓逅麄冋f的沒錯，真的沒有必要用這么詭異的殺人方法?！?/br>
    陸沅離挑眉看著他道：“也許是逆向思維, 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？我找我爸爸這邊的朋友問了。顧蕭父親的前妻，公開的說法是病死的, 實際上是自殺。顧程絕不會對逼死自己母親的小三母子有什么好印象。每次聽人提起顧蕭的名字, 顧程的神情都很陰郁。而且, 他不假思索就說出吊威亞和特技等話, 說明他可能真的想過殺顧蕭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