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啷——

    通靈槍落地，只剩被纏繞的手上還緊握油燈，陸離被拉向阿西娜，保持鎮(zhèn)定喊道：“安娜，過來幫忙！”

    喊聲泛起回音回蕩，但第一個出現(xiàn)的卻不是安娜，而是陡然在阿西娜身后浮現(xiàn)雕塑。它從陰影中出現(xiàn)，雙手纏繞住阿西娜的脖頸，似乎想要扭斷她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滾開！”

    一聲尖銳厲喝，阿西娜周身氣息猛然爆開，雕塑面無表情的向后仰倒，摔落在地。

    咔嚓——

    一聲脆響，雕塑脆弱石身的手臂出現(xiàn)一道裂痕，下一刻斷裂，斷掉的手臂甩出數(shù)米遠。

    雕塑拖延下，陸離趁阿西娜分身成功脫離開腸子，后退數(shù)步撿起燧發(fā)槍，快速換彈，再一次扣動扳機。

    砰！

    龍鳴聲再次響起，鍍銀子彈鉆入阿西娜的小腹，翻滾的血泡如同開水，向周圍沸騰。

    叮鈴——

    空彈殼落地，聲音清脆，陸離再一次換上子彈，咔嚓合攏槍膛，抬臂瞄準阿西娜。

    阿西娜那只布滿血絲的瞳孔忽然回復(fù)幾絲清明。

    陸離一頓，扳機沒有扣下。

    第二十九章 送行

    窸窸窣窣……

    竊竊私語聲從那片空間回蕩而來，陸離收攏心神，將通靈槍收入槍套，但手掌沒有離開槍柄。

    阿西娜死死盯著陸離，或是說陸離身后。

    捧著幽靈嬰兒的安娜從身后飄來，這或許是阿西娜恢復(fù)清明的原因之一。

    “你還恨它么？”陸離問道。

    阿西娜長發(fā)間的猩紅眼珠轉(zhuǎn)向陸離，一言不發(fā)。

    “把嬰兒還給她吧?！标戨x偏頭，對安娜道。

    “噢?！卑材裙郧蓱?yīng)下，有些懼怕地湊近阿西娜，隔著一兩米停下，突然將幽靈嬰兒丟過去，飛快飄回到陸離身后躲起來。

    她怕鬼的毛病一時半會兒不太可能改掉了。

    阿西娜下意識接住飛來的血紅胎兒，她微微低垂下頭顱，看到幽靈嬰兒絲毫不害怕的縮在懷中，伸出兩雙小手去抓她的發(fā)絲。

    那雙猩紅瞳孔漸漸變得柔和，名為母愛的情緒正在孕育。

    “我覺得她可能要殺死孩子……”安娜湊到陸離耳邊說道，看著阿西娜輕輕撫摸嬰兒臉頰，感覺她隨時可能突然暴起掐死嬰兒。

    “那你還把它丟過去。”陸離頭也不回道。

    安娜有些委屈嘟囔：“這不是你讓的嘛?！?/br>
    陸離不再理安娜，對阿西娜說道：“你能控制情緒了么?！?/br>
    在幽靈嬰兒的臉蛋劃過一圈弧度，片刻后，沙啞陰冷的聲線從垂下的頭顱處響起：“之前的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……現(xiàn)在不會了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我和他認識是在兩年前?！?/br>
    阿西娜緩緩講述起和丈夫的曾經(jīng)過往。

    陸離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——坦白來講，陸離很厭惡這種一切終于解決的時候，核心人物開始講述起自己的心理歷程的行為。

    比如地球時期，配合警方抓捕犯人后，犯人往往會談及曾經(jīng)過往。

    一般這種時候陸離會及時阻止，不過這一次的主角是一只幽靈。陸離不確定自己阻止后阿西娜是否會重新失去理智。

    讓她說自己不會有任何損失。

    陸離這么想著，手掌離開槍柄，只保持為能隨時抓起通靈槍的姿態(tài)。

    “比爾·艾迪比我晚幾個月入職紡織廠，他剛進來時笨手笨腳的，經(jīng)常被主管懲罰……”

    阿西娜的敘述中，陸離繞到她的身后，走到雕塑身旁。它保持倒在地上的姿態(tài)，一動不動，一些碎石粉末落在本體是斷掉的手臂之間。

    陸離將雕塑扶起，又撿起那只斷臂，斷口石渣表明它確實是雕塑無疑。

    雖然無法理解為什么雕塑可以像人一樣彎曲身體，但摔倒后卻像石膏一樣脆弱。

    陸離將斷臂放到雕塑懷中說道：“天亮后我會找人幫你接上?！?/br>
    卻在這時，異變突起。

    一股充斥惡意與怨毒的氣息在身后爆發(fā)！

    陸離黑眸一縮，下意識向一旁翻滾，翻滾過程中拔出通靈槍，站穩(wěn)的一瞬間手臂平伸，通靈槍對準阿西娜后心。

    扳機卻未扣下。

    肆虐的氣息肆意，但阿西娜并沒有發(fā)動攻擊，她的沙啞聲音如同深淵而來，令人不寒而栗：“他像瘋了一樣襲擊我，錘我的肚子，哪怕我如何哀求都無動于衷……他大聲咒罵我，說我和孩子害死了他……就這樣，他一下一下，用拳頭將我的肚子搗爛，又把我掐死……”

    明白阿西娜只是情緒爆發(fā)，陸離收起通靈槍。

    她在這時轉(zhuǎn)頭看向陸離，那雙依舊布滿血絲的瞳孔不見了怨毒，只有平靜。

    “我感受到它對你們，對我的善意……你們在哪里找到它的？”

    陸離回到眼圈微紅，哀傷與憤怒夾雜的安娜身邊，平靜回答：“就在畫廊附近。它一直跟在你身旁，不過你先前一直對它懷揣惡意，所以在躲著你。”

    “想要接近又不敢接近么?！卑材扔袔追治乃嚿倥汔?。

    阿西娜沉默數(shù)秒，不再猙獰的緩和面容露出一絲苦澀，輕輕撫摸幽靈嬰兒的臉龐?！拔椰F(xiàn)在說對不起還來得及嗎……對孩子，對被我傷害過的，對你們……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要道歉？”

    陸離忽然歪了歪頭，有些不解。

    阿西娜和安娜同時愣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