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
    第二十三章 浮現(xiàn)

    涌進貝爾法斯特的車龍里，一輛馬車逆流向上，曾經(jīng)夢幻的瑪瑙湖如今蒙塵，馬車遠遠地駛過，翻過蘇加德山抵達背面。

    “我們要明早才會到沼澤路，要去休息會兒么?！?/br>
    離開山腳，安娜收起吃剩下的食物，問道。

    “再等一等?！?/br>
    陸離掀開車簾望向前方，臨近的夜晚帶來昏暗，不過他沒再一次看到那道眺望貝爾法斯特的深邃詭秘的投影。

    直到黑暗徹底包圍而來，壓迫掛在車廂上的油燈火光，涌動著不祥的竊竊私語聲，陸離回到車廂里。

    坐進安娜鋪好的毛毯上，安娜將自身怨靈的氣息擴散至周圍，又小心翼翼的避免陸離受到影響。

    “附近沒有怪異，也沒人跟著我們?！卑材鹊驼Z。

    “或許在遠處，或許是用我們不知道的方式跟隨?！?/br>
    陸離的話讓安娜想到一種可能：“如果他能聽到我們的交談，知道我們的計劃……或者不會阻止你去主眷大陸呢？”

    “最好不會這樣?！?/br>
    陸離說道，這代表他們唯一的清晰線索消失。

    但也許是他有特殊感應(yīng)陸離位置的辦法，比如——

    陸離的視線落向車頂。

    自己能看到其他人從云層中降下的血色觸須，如果其他人也可以呢……

    如果這是答案，陸離已經(jīng)可以將幕后鎖定在理查德身上。

    身上蓋著毛呢大衣，陸離很快靠著毛毯睡去。安娜毫不留情地釋放自己的氣息，驅(qū)逐一切可能靠近的怪異。

    細雨落在車頂?shù)纳成陈?，計?shù)器遲緩響起的咯咯聲，車輪滾過濕滑泥路的顫動，搖曳的油燈火苗。

    靜謐的午夜里陸離醒來了數(shù)次。

    “休息不好嗎？”

    陸離第四次睜開眼眸時，安娜柔聲問道。

    陸離環(huán)視周圍，將他喚醒的存在已經(jīng)淡去：“有低語聲在耳邊響起。”

    安娜的猩紅眼眸變得銳利時陸離說：“是里世界的投影。”

    睡夢之時忽然有人在耳邊低語不是個令人舒適的事。

    “蕾米兄妹說的恢復理智值的辦法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現(xiàn)在?！?/br>
    陸離重新闔上眼眸，平靜語氣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：“習慣就好了?！?/br>
    或許是像陸離說的正在習慣，或許是之后竊竊私語聲暫時停歇了，天色漸亮時，陸離才從熟睡中醒來。

    “我們到哪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前面就是玫瑰鎮(zhèn)?！?/br>
    細雨仍在下著，天氣冷得讓人恨不得在身上套好幾件衣服。

    掀開車簾，陸離望向陰沉的云翳，久久凝視前方天空。

    “發(fā)現(xiàn)什么了？”安娜輕聲問。

    “觸須位置有了變化?！?/br>
    云翳中垂下的血色觸須始終分布在遠離艾倫半島的其他大陸，最近的也遠在主眷大陸。

    或許它們的所屬者會移動，但過遠的距離仿佛這個世界不曾見過的繁星，難以觀測到它們的移動。

    而現(xiàn)在，云層之下，主眷大陸的血色觸須方位發(fā)生細微的變化，曾經(jīng)因距離而虛幻的觸須也變得凝實。

    就好像它已經(jīng)距離艾倫半島不遠。

    安娜若有所思：“也就是說……讓你留下來的很可能與理查德有關(guān)？”

    陸離暫時離開車廂，環(huán)視其他方向的另外兩條血色觸須——或也許是荒野里難以辨別方向所產(chǎn)生的錯覺，但它們位置的確在變化。

    其中一條血色觸須比主眷大陸的更加凝實，就仿佛……已經(jīng)抵達貝爾法斯特。

    “或許?！标戨x低語。

    沉寂的玫瑰鎮(zhèn)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前方。

    影子鎮(zhèn)事件的陰影已經(jīng)過去兩天，離影子鎮(zhèn)最近的玫瑰鎮(zhèn)仍未從先前的陰霾氣氛中脫離。

    街上幾乎看不到外出的鎮(zhèn)民，仍有一隊守夜人駐留在鎮(zhèn)子里，監(jiān)視南暗影沼澤的動靜。

    馬車緩慢在玫瑰鎮(zhèn)的大街上駛過。

    如果那個人還以送信的方式接觸陸離，玫瑰鎮(zhèn)是他最后的機會。再往前是化為廢墟的影子鎮(zhèn)，那時再送信將變得非常突兀與可疑。

    只是直到馬車橫穿過玫瑰鎮(zhèn)，鎮(zhèn)子漸漸被甩在身后，陸離等待的“送信者”仍沒有出現(xiàn)。

    “還有機會?！卑材劝矒彡戨x，盡管她知道陸離不需要安慰。

    泥路上行駛十幾分鐘后，素描畫般的遠方鉛色大地，一片破敗的小鎮(zhèn)廢墟在細雨中朦朧浮現(xiàn)。

    不久前漩渦的中心，影子鎮(zhèn)。

    隨著馬車越來越近，更多細節(jié)浮現(xiàn)在陸離和安娜眼中。

    驅(qū)魔人聯(lián)合組織的人員正在對影子鎮(zhèn)事件進行善后——搜尋可能會有的幸存者、邪教徒，搜尋污染物，掩埋會引發(fā)瘟疫的尸體。

    “我們要繞過影子鎮(zhèn)嗎？”安娜問。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盡管安娜待在陸離身邊不會有事，但麻煩能免則免。

    陸離披著毛毯鉆出車廂，牽起濕冷的韁繩，準備在前方百米處的岔路走另一條道路。

    “南暗影沼澤是沼澤之母的地盤，北部沼澤呢。”臨近沼澤之母的地盤，想起什么的安娜問道。

    陸離還未回答，他們身后響起逐漸清晰的車輪滾過的吱呀聲。

    一輛沒有裝上貨物的馬車快速追趕上陸離，意識到什么的陸離拉住韁繩，等到停下，馬車上坐著的棕發(fā)年輕人對陸離喊道：“請問你是陸離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