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下午兩點……”羅倫斯院長咬牙回答，還有三個小時，差不多來得及準(zhǔn)備。

    “那么您想好了要教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陸離不再關(guān)心之后羅倫斯院長做了什么，臨近下午兩點，戴西·施密特教授敲響房門，陸離跟隨他來到位于一樓的教室前。

    戴西·施密特教授停下，目送陸離走入坐滿人的教室。

    陸離環(huán)視幾十名堂下的身影，他們中有貴族，有記者，有異教徒，只有一個是表象大學(xué)的學(xué)生。

    窗外巨樹矗立于大地，薄霧般的光芒探進(jìn)靜謐教室。

    陸離平靜開口。

    “嚴(yán)格來說這不算一堂課。只是講一個故事，驅(qū)魔人的起源與沒落的故事?！?/br>
    陸離緩緩講述起驅(qū)魔人的故事。

    除魔人協(xié)會在近代分裂成三大組織，又因為過多的犧牲與愈發(fā)頻繁出現(xiàn)的怪異重新聚合為驅(qū)魔人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我不清楚陷入地底那段時間發(fā)生了什么，但我知道他們從未拋棄堅持的信念與品德?！标戨x平靜聲音在教室流淌。

    “證據(jù)就是，現(xiàn)在不再有驅(qū)魔人。他們都已死去?！?/br>
    略作停頓，陸離望向“學(xué)生”們。

    “你們可以提問了?！?/br>
    那位唯一學(xué)生最先站起：“請問我們在表象大學(xué)學(xué)到的東西有意義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還沒去過巨樹，不能給你意見?！标戨x望向這名年輕人?！暗珱]有無用的知識，只取決它在什么時刻派上用場?！?/br>
    “陸離閣下，請問您會加入市政廳派系還是貴族派系？”一位抓著筆記和鋼筆的男人站起。

    陸離忽視了他。

    又一名年輕貴族站起，因陸離平靜講述而心情激動地說：“陸離先生，您會重鑄驅(qū)魔人的輝煌嗎，重新建立驅(qū)魔人組織嗎？”

    陸離黑眸微垂。

    “也許會有這么一天。”

    在找到安娜之后。

    第七十章 風(fēng)帶走低語

    “學(xué)生”們陸續(xù)離開教室。

    他們有些帶著激動，有些帶著遺憾。

    人們離開后，羅倫斯院長走進(jìn)教室。

    “您講的棒極了?！彼芍苑Q贊道：“我想這堂課一定會出現(xiàn)在明天的報紙頭條上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會講第二堂。”陸離平靜注視他。

    羅倫斯院長神情一滯，門外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。

    戴西·施密特教授喘著粗氣沖進(jìn)，哮喘般和陸離羅倫斯院長說：“努諾快不行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去見他?！?/br>
    陸離說道，走出教室。

    戴西·施密特教授回到臉龐陰沉不定的羅倫斯院長身邊：“講課失敗了？”

    “很成功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你為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只打算講這一節(jié)?！鼻榫w消逝在羅倫斯院長臉龐上?！耙苍S陸離閣下對我很不滿?！?/br>
    “也許吧?！贝魑鳌な┟芴亟淌趪@息。

    “你也覺得我是錯的？”羅倫斯院長的敏感神經(jīng)被再次觸動，腦海閃爍這幾天他做的一切，付出的一切，用乞討懇求換來的東西——

    “沒有，我們都很感謝院長你付出的努力，包括塞薩爾和努諾，我想陸離閣下也會這么覺得?！?/br>
    “可他拒絕——”

    “很正常不是嗎？”戴西·施密特教授拍了拍羅倫斯院長的肩膀?！瓣戨x閣下是這個時代的人，又不屬于這個時代，他和我們不同……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?！?/br>
    “走吧，我們?nèi)ヒ娕Z的最后一面。”

    離開空蕩教室，他們得知陸離已經(jīng)乘坐馬車出發(fā)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陸離閣下和努諾的關(guān)系比我們親近?！绷_倫斯院長仍念念不忘低語：“如果是努諾的請求，也許他會答應(yīng)？”

    “努諾不會那么做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他尊重陸離。”

    “我們也一樣?！?/br>
    “不一樣，他更像是一種……信仰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陸離再一次來到醫(yī)院。沒有民眾圍堵，只有許多目光望來，猜測這位被騎士簇?fù)淼暮诎l(fā)黑眸英俊男人是否是近日傳聞中的驅(qū)魔人。

    到達(dá)努諾教授的病房外，聽聞陸離到來的塞薩爾教授走出病房，將他攔住。

    “做好準(zhǔn)備，可能會有些……殘忍。”

    悲傷的塞薩爾教授讓開門口。

    陸離走入病房，窗戶緊閉著，空氣里彌漫羊皮紙燒灼般的膻味。

    努諾教授躺在病床上，被褥外的身軀呈現(xiàn)一種木纖維化，蒼老皮膚猶如樹皮，像是被刻成雕像的樹木。

    “他被什么感染?！?/br>
    “植物詛咒?！?/br>
    陸離身后關(guān)上房門的塞薩爾教授回答。

    “不是第一災(zāi)禍，是一種源于植物人的血源詛咒?！?/br>
    “植物人？”

    “它們棲息在舊落雷堡周圍，是一群樹一樣的怪異，種子會寄生在過路者身上——”

    “詛咒……削弱了痛感……對食物渴望，但……每次呼吸……就會像樹木變化……”

    仿佛風(fēng)吹過樹林般的沙沙聲，陸離垂眸，看到努諾教授睜開眼睛，纖維化的眼珠像是放在衣柜除蟲的木球。

    “很高興……生命最后一刻……見到您……”

    沙沙聲比剛才更清晰，他們仿佛在楓樹林中交談。

    陸離想到被降神之繩控制時，落雷堡遇到的植物瘟疫與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