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喵——”

    蹲坐門邊的優(yōu)雅黑貓?zhí)ь^輕喚。

    少女的輪廓站在門后，如貓般漆黑，如夜般幽暗。

    “我找到了辦法……”

    少女落下眼眸。

    “他回不來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我會帶他回來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姐頭停下翻譯。

    敘述很粗糙，大姐頭盡力了，因?yàn)榱魈手垷o法表達(dá)更多細(xì)節(jié)。

    安娜似乎隨陸離沉入地底，同樣沉寂二十四年。

    油燈投映著眾人仿佛凝固的影子。

    流淌之貓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。

    短暫默然，陸離詢問神父維格小鎮(zhèn)今日有沒有發(fā)生怪異的事。

    “的確有一件……莫尼死去的女兒活了過來?！?/br>
    神父回憶半個(gè)月前主持的葬禮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尊貴的流淌之貓庇護(hù)著我們的身體與靈魂。即使身體腐壞，靈魂也會不朽……”

    希勒維格山脈腳下，木板搭建的簡陋葬禮上，神父于空地主持著儀式。

    “為山脈奉獻(xiàn)一生的貝貝絲將被流淌之貓引導(dǎo)，踏上亡者安息之地……”

    維格鎮(zhèn)人口不到一千，許多都是老人，年輕人稀缺而珍貴。

    但在今天，一個(gè)年輕的生命凋零。

    誰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(fā)生。

    除了貝貝絲的父親和主持葬禮的流淌之貓教會，一些鎮(zhèn)民圍在空地邊緣，低語死者的遭遇。

    “可憐的貝貝絲……她還沒來得及品嘗愛情的味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太不小心了，居然被rou毯接觸到傷口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憐的莫尼，他幾乎哭瞎了眼睛……”

    細(xì)瑣低語如沙沙風(fēng)聲飄散在林間空地。

    還有野貓的叫聲。

    許許多多野貓圍聚在周圍，等待什么。

    “主的使者已至！”

    神父忽然抬起雙臂高呼：“它們會帶走她的靈魂——”

    那位叫莫尼的中年人哭得更加痛苦，甚至要教徒攙扶著他。

    人們被這份悲傷感染，無人留意火把照耀下，一道黑影優(yōu)雅在遍布腳印的泥土間行走，鉆入莫尼的影子。

    莫尼停止哭泣，攙扶他的教徒以為累了，卻不會發(fā)現(xiàn)那雙眼睛深處浮現(xiàn)驚慌。

    驚慌迅速融化，塞滿眼睛，爬上臉龐，然后，莫尼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恢復(fù)了身體。

    再然后，他看到躺在粗糙棺木里，如菌毯般裹滿血rou的女兒睜開充滿血絲的渾濁眼珠。

    神父與教徒也看到這一幕，他們從沒遇見過這種事。但信徒身份讓他們沒有尖叫逃離，遠(yuǎn)處的鎮(zhèn)民也看不見這邊發(fā)生的事，沒有擴(kuò)散sao亂。

    “我是誰？”

    “我是莫尼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是莫尼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是貝貝絲?！?/br>
    幾句聽起來含糊詭異的自言自語，頭顱轉(zhuǎn)向莫尼。

    “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莫尼辨清了這一句，除了欣喜，還有更多的驚恐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是誰？！”

    “爸爸，我是貝——”

    自稱自己是貝貝絲的尸體開始融化，一霎那變成含糊不清的咕嚕聲，在棺材里隨成一團(tuán)混合著紅色與白色的rou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莫尼不止哭瞎了眼睛，還瘋掉了。維格鎮(zhèn)一天里失去了兩名鎮(zhèn)民……”

    神父嘆息，莫尼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，還有小貝貝絲……

    陸離默然。

    窗外變得灰蒙蒙，天快亮了。

    知道陸離等人一整天沒休息，神父為他們安排了幾間屋子，不過被卡特琳娜拒絕，只要了一間大屋。

    神父親自將他們送去鎮(zhèn)子中心的大屋里，恭敬目睹流淌之貓跟隨他們進(jìn)入屋子。

    嘭。

    走在后面的卡特琳娜掛上門閂。

    卡特琳娜和普修斯他們有很多疑問，此時(shí)似乎可以開口問了。

    “你尋找的安娜就是少女之影……一只……位惡靈？”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“人類也能變成惡靈嗎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直是人變的?！?/br>
    惡墮帶著諷刺的刺耳聲音響起。

    卡特琳娜忽視惡墮，看著陸離問：“神父說的葬禮……是她嗎？”

    “也許?！?/br>
    那不像安娜的儀式——她不會留下一灘碎rou，而是融入影子，吞噬殆盡。

    “難以想象……”卡特琳娜低語一句。

    不知在說陸離尋找一只惡靈難以想象，還是對惡靈殘忍難以想象。

    然后她忽然響起獵人小屋前，陸離將通靈槍上膛。

    “那你……還要繼續(xù)找它……安娜小姐嗎？”普修斯問。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“可她會去哪？”

    線索似乎斷了，又似乎仍然有跡可循。

    如果貝貝絲事件里有安娜的影子，她不會就此停手。

    “維格鎮(zhèn)上一站叫什么？”

    卡特琳娜忽然問道。

    “我找找……”

    普修斯要去翻找手提箱里的地圖。

    “豪格鎮(zhèn)?！标戨x說。

    “惡靈……我是說安娜她也許去了其他城鎮(zhèn)。”卡特琳娜似乎終于聰明了一回。

    可能性很大。

    不過蒸汽火車下午才會到來，現(xiàn)在是休息時(shí)間。

    怪異之霧悄然消退，他們躺在神父送來的幾張單人床上，用疲憊洗刷趕路一整天與知道秘辛的震撼。

    陸離沒有去睡，他還有些事要問流淌之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