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離安靜注視著，祂們彌散的氣息對怪異猶如劇毒，沖破“不朽之墻”的爬蟲群猶如落在爐蓋的水珠消融蒸發(fā)。即使相隔數(shù)百米陸離也因這幅場景扭曲思維，不得不避開視線。

    這是邪神們與生俱來的力量，不能抵消這層污染，人類永遠也無法傷害到異神。

    猶如陸離搭建的木屋般的巨型爬蟲失去生息，它是最后一只，兩輪晦澀光環(huán)緩緩降落，顯露其中的沼澤之母與扭曲身影。

    沼澤之母披著熒光回到陸離身邊，而扭曲身影在稍遠處，需要時間收斂扭曲周遭的氣息。

    “入侵汝之領地者，已經(jīng)殲滅。”沼澤之母古言講道。

    陸離輕輕頷首示意，等待氣息不穩(wěn)的扭曲身影走近，問祂：“入侵者是什么?！?/br>
    “爬蟲的族群……它們在等待我離開……”

    爬蟲族群棲息的街區(qū)與瑪瑙湖營地相鄰，它們始終覬覦此地，等待時機伺機而動。也許是每次安德莉亞的汽笛聲讓它們意識到瑪瑙湖營地正因此變強，終有一日它們不僅無法占據(jù)瑪瑙湖反而可能被吞沒，因此選擇此刻突襲，然后被兩位異神聯(lián)合解決。

    沼澤之母的出現(xiàn)即是幫助也是損失——同時遭受兩種異神氣息污染的尸體成為憎惡之軀，無法被獻祭與食用，但也并非毫無作用：它們會作為污染源丟進舊貝爾法斯特轉化仆從。

    圍繞棚屋的扭曲、藤蔓信徒散開，處理成群尸體與被破壞的木墻。陸離和兩位異神踏上木橋，來到湖心島。

    沼澤之母喜歡這里。因為寧靜的瑪瑙湖，因為溫馨的嶄新木屋，因為碧綠草坪，也因樹冠茂盛的安妮。

    “吾，圣馬克公國公主，羅蘭·托亞拉貢，邀請汝成為吾之騎士?！?/br>
    沼澤之母朝安妮伸出散發(fā)熒光的手掌。

    安妮輕輕搖曳枝條，沼澤之母詢問陸離：“它說什么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愿意?！?/br>
    陸離打開小屋木門，因為沒有鋪天花板，沼澤之母無需低頭。

    不過兩個客人仍然讓木屋變得擁擠許多。

    “這里有咖啡嗎？”這是沼澤之母的第一句話。

    陸離讓商人安東尼帶來一罐咖啡粉，將水壺放在添加木柴的壁爐旁。

    “吾想聽故事……”這是沼澤之母的第二句話。

    于是在繁星之下，瑪瑙湖中央，壁爐燃燒的溫馨木屋，陸離向兩個異神講述他在“深夜城”的故事。

    第十八章 新居民

    從巨樹學院到深夜城，從深夜城到三月爭霸賽，從三月爭霸賽到亡魂們早已注定的結局。

    那枚被陸離帶回與煉金塔相關的古樸石印像是一塊石質餐盤，擺放在木屋的展示架。

    偶爾扭曲身影和沼澤之母會問一些天真問題，比如光明之地的實力是否接近深夜城，比如海格教授的獻祭是意外還是陰謀。

    前者陸離回答“沼澤之母加入后光明之地的實力與深夜城數(shù)百教會之一相近?！焙笳哧戨x敘述海格教授的亡魂最后的話語“‘我的確是均衡教會信徒，只是沒那么壞’他說，我想這也是深夜城布置的一環(huán)，他們希望我親近真理。”

    就像饋贈知識與詛咒頭銜一樣。

    而在故事結束后，祂們也問出代表自身特性的問題。

    “汝何時回去救贖眾亡靈？”

    “那些知識會幫助光明之地嗎……”

    “暫時不會離開?！标戨x回答沼澤之母。深海之神余威終將散去，取回光明之地前他不打算分散注意。但如果“門”再次出現(xiàn)，他不得不暫時離開領地。

    對于扭曲身影的問題，陸離則早已做好準備：“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整理記得的午夜城知識，再要來維納不凍港的科學知識讓居民自由選擇?！?/br>
    若不想重走午夜城與維納不凍港的舊路，神秘側與科學側必須同時鉆研——盡管舊日時代的人們就是這樣做的。

    “科學如此重要？”

    質疑的是沼澤之母，祂死在暗影沼澤時還是數(shù)百年前，那時人類還處于鐵器時代。

    扭曲身影未持反對，舊日時代它在真實圖書館待過許久，也見證過人類的最后榮光。

    “是?！?/br>
    科技并不羸弱。

    陸離比扭曲身影更堅信這點，因為他清晰知曉流水線的效率：當人類所需物品每天數(shù)以萬計的速度制造出來，堆滿視線可及的所有地方，人類真的在這個絕望世界沒有存在的權利嗎？

    陸離無法知曉。因為誰也不知，消滅整座城市的無面巨人是否還會出現(xiàn)、星空深處投來的注視是否會泯滅這座星球、讓深夜城悄然消失的危機是否還會出現(xiàn)。

    他們能做的只有做好一切，迎接未知的未來。

    盡管故事已經(jīng)結束，但關于深夜城，陸離與祂們仍有共同的疑惑：午夜女士與其教會為何始終未曾露面，組成爭霸賽的十個陣營代表什么，以及一切的核心：深夜城因何隕落？

    關于后者，舊下水道仍未傳來新消息。

    柵欄圍起的深坑升起陰影，已經(jīng)走出棚屋恢復工作的居民們起初感到驚慌，然后發(fā)現(xiàn)陰影旁的扭曲信徒后重新放松，好奇注視這些靠近的猙獰陰影浮現(xiàn)榕樹輪廓，緩慢接近營地東面。

    先前戰(zhàn)場的尸體已被丟在營地外，等待送到舊貝爾法斯特的街區(qū)，扭曲和藤蔓信徒們正在挖掘同樣深受污染的泥土。

    榕樹守衛(wèi)繞過那里，它們按照陸離和沼澤之母的指示，在營地居民注視中來到“不朽之墻”邊，五棵榕樹守衛(wèi)排成一里長陣列，簌簌抖動著茂盛卻枯萎的樹冠，根須鉆入泥土，垂落氣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