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船首！”

    陸離放下燧發(fā)槍，船員微松口氣。

    但直接離開船員可能會違抗自己——他們不會認(rèn)為滅頂之災(zāi)就在前方靜候。

    這時，新的嘈雜從甲板上傳來，船員們奔跑驚呼，只因天空浮現(xiàn)仿佛深色帷幔的陰影。濃霧深處勾勒出使人恐懼的陰影緩緩接近。

    船舷邊的船員發(fā)出女孩一樣的尖叫、跌倒、逃跑和爬行。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恐慌攫住船員的心，望著像是船的輪廓陰影貼著不朽巨人號駛過。

    “我讓你們啟航的原因?！?/br>
    比起迫近的陰影，陸離更在意籠罩天空的深色帷幔，“我去起錨，你留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“等一下……這是絞盤鑰匙！”

    船員取下墻壁上的一串鑰匙拋給陸離。他已經(jīng)知道怎么做是正確的了。

    回到甲板，船員已無意理會甲板上的乘客。餐廳里鉆出一些乘客，他們披著毛毯或同伴的衣服，站在海風(fēng)里奇怪地看著船員奔跑著，呼喊些什么。

    沒遭遇阻攔的陸離來到船首。將鑰匙插入絞盤，燧發(fā)槍放在腳旁，抓住絞盤將船錨緩緩拉起。

    “這位先生你在做什么——”

    終于有幾名船員注意到陸離，驚呼著跑來：“請立刻離開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是驅(qū)魔人。這片海域存在怪物，船長讓你們立刻升錨啟航?！?/br>
    陸離頭也不回地繼續(xù)轉(zhuǎn)動絞盤。

    這幾名船員經(jīng)歷了先前的詭異時間，看見了絞盤上的鑰匙，不疑有他。

    “需要幫忙嗎？”

    陸離和四名船員加速升起船錨時，驚異的聲音從他們身后響起：“偷走我的槍，又來劫持客輪……你究竟是驅(qū)魔人還是劫匪？”

    “凱特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船員們面面相覷

    “稍后還你?！膘莅l(fā)槍對陸離還有用，“幫我盯著船橋，船錨升起立刻啟航。”

    凱特怪異凝視陸離一眼，轉(zhuǎn)身離開甲板。

    陸離和船員們轉(zhuǎn)動絞盤，沉重的船錨脫離海水。

    但隨著船錨逐漸升起，若隱若現(xiàn)的優(yōu)美歌聲屏蔽甲板上的混亂，鉆進耳朵，越來越清晰，也充斥腦海。

    船員們因歌聲而變得僵硬、遲疑，陸離是唯一忽視海妖之歌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繼續(xù)?！?/br>
    陸離轉(zhuǎn)動慢了許多的絞盤。

    某一刻陸離忽然意識到，海妖歌聲在隨著船錨升起越來越近——當(dāng)鐵鏈全部收進絞盤，清晰的歌聲就在船舷之外響起。

    船員們在歌聲中失去理智，沖向船舷，陸離抓住一名船員，但癲狂的船員張嘴咬向陸離，甩開陸離后和同伴接連跳進海里，被卷起的海浪吞沒。

    陸離凝視著一道霧靄籠罩的女性剪影側(cè)坐在船錨一角，發(fā)出海妖歌聲。

    在那優(yōu)美的歌聲里，陸離似乎窺見沒有怪異，擁有安娜的美好世界。

    抵御著歌聲的侵襲，陸離緩慢后退，直到歌聲與剪影一同消失在濃霧里，轉(zhuǎn)身向船橋接近。

    一場屠殺在甲板進行著……慘叫的貴婦被空中垂落的蛛網(wǎng)黏走，將自己綁在桅桿上的船員被霧靄深處的吸盤撕扯兩半。自燃的乘客撲向同伴，讓同伴一同染上邪祟之火。

    陸離忽視沿途怪異，踏上臺階，陡然撞見墻角探出的慘白臉孔。

    某種力量攫住心臟，讓陸離皺眉。但跟著他逃難的船員，捂住胸口，吐出破碎的心臟碎片凄慘死去。

    擺脫慘白臉孔，陸離來到上層甲板。鎖住的門阻擋了他。

    船橋里的人們聽到響動望來。

    “滾回船艙，這是你最后的機會！”弗拉維奇曼憤怒地呵罵道。

    陸離平靜注視著船橋里這位霍德金皇家帆船公司董事長：

    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?！?/br>
    弗拉維奇曼的眼睛布滿血絲，走近房門，隔著窗戶激烈噴吐著吐沫：“我不會讓你帶走我的大船……想也別想！”

    陸離握住燧發(fā)槍，然后又松開手掌。因為弗拉維奇曼背后浮現(xiàn)的輪廓。

    “這片海域被怪異之霧籠罩，靠岸是你們唯一的生機?！?/br>
    不過望海崖現(xiàn)狀不會比船上更好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被背后輪廓敲暈的弗拉維奇曼撞在門上。

    大副將他挪開，解開門鎖，復(fù)雜地看著陸離：“我看到了那些怪物……你是對的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做的很好?！?/br>
    邁入船橋。除了大副，凱特和船員也在：“船錨已經(jīng)升起了。”

    陸離將不朽巨人的控制權(quán)交給大副，他抓起話筒聯(lián)系鍋爐艙，然后對陸離說：“我們需要時間加熱蒸汽?！?/br>
    “多久?！?/br>
    短暫沉默，大副臉色難看地說：“三十分鐘……”

    不朽巨人上的人們還要在怪異之霧里堅持三十分鐘。

    第四十章 抵岸

    “怪異不會給我們這些時間?！?/br>
    “最少二十分鐘……鍋爐艙關(guān)閉了，需要時間重新燒煤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們最多有十分鐘。”

    十分鐘也幾乎是妄想。

    這艘來自列儂群島的不朽巨人號沒有任何抵抗怪異的力量。

    “燃燒不夠會讓船出問題……我明白了，十分鐘之內(nèi)?！贝蟾备目谡f道。已然意識到保留不朽巨人號沒有意義了，這片迷霧會殺死船上的所有人。

    “驅(qū)魔人不能解決船上的靈異嗎？”凱特這時問道，她對怪異和驅(qū)魔人都不夠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