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鐘頭后。

    “他都對你做了些什么?！?/br>
    格蕾抵達了圖書室，即使是她，也僵在原地，手有些發(fā)抖。

    盡管蘭迪知道折磨對柯林已經(jīng)毫無意義，但他仍然用上了畢生所學來消遣無聊的時光。

    那畢竟是。

    蘭迪的畢生所學。

    卡卡卡卡……

    鐵絲，刀卷，冰冷的金屬。

    將格蕾與柯林絞成粉碎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陰森的寫字樓辦公室。

    一個巨大的黑影晃過天幕，遮掩了城市，遮掩了鱗次櫛比的宏偉建筑，遮掩了一切的一切。

    “你是催化劑，還是發(fā)明物，亦或是實驗中產(chǎn)生的無用泡沫?！?/br>
    那是一只快要沖破云霄的丑惡怪蟲，句僂著擎天的身軀，怪異的匍匐在寫字樓落地窗外。

    那些深淵般深邃的污濁復眼，節(jié)肢，口器，觸角，幾丁質(zhì)憎惡外殼，淋漓模湖的滾動血rou。

    仇恨與罪惡養(yǎng)育著它，使它徹底的畸變。

    紅綠色的股指線條源源不斷的從所有電腦中被抽取，還有那些商業(yè)廣場的led屏幕，所有的電子設備，手機，收音機，一切聯(lián)網(wǎng)的物體。

    連綿不絕的匯入它遮天蔽日的碩大身軀。

    包括人腦，聯(lián)網(wǎng)的人腦，它從整個城市的人腦內(nèi)抽取出紅綠股指線條，這些邪惡的線條早已扎根蔓延進入了整個世界。

    此時被它盡數(shù)抽取，使得它成為一種抽象的象征界概念。

    寫字椅被強行轉(zhuǎn)了過去，讓柯林與它對視。

    但他無起伏的冷漠面孔沒有絲毫情緒波動。

    那怪蟲的畸惡面部滾動著人類的面孔，科恩，潛入尹娃家中的女人，以及死在柯林手上的每一個人。

    他們的面目在絕望和仇恨中來回扭曲，乞求或狂怒的凝視著柯林。

    而柯林只是無動于衷。

    “你在跟你的想象說話?！?/br>
    “而我要告訴你的是宇宙最高機密。”

    成千上萬的發(fā)聲體帶著完全冷血空洞的鰲肢摩挲，如同天雷滾蕩在整個城市之中。

    沁入心脾，直貫腦髓。

    猶如天啟福音。

    “一個龐大無比的陰謀?！?/br>
    “沒人知道他們?！?/br>
    “他們猶如隱形一樣?！?/br>
    “強者中的強者，神明中的神明。”

    “毛細血管一樣瘋狂擴張的念頭。”

    “太好了，簡直太好了，好到觸及到人的大腦之中。”

    “幾十億的用戶。”

    “億億萬t的色情暴力內(nèi)容，軍警，幫派，權力之毒，愚昧之鞭，綁縛與調(diào)教，施虐與受虐?！?/br>
    “這些隱形的數(shù)據(jù)，無從阻止，病毒傳播得到處都是?！?/br>
    那怪蟲伸出無數(shù)的紅綠股指線條，滲入了玻璃，朝著柯林緩慢席卷而來，在地上鋪張著，猶如登基的紅毯。

    “事實上沒有什么是錯的?！?/br>
    “至少在你的現(xiàn)實里，你的話，做的事，當它以現(xiàn)實的姿態(tài)出現(xiàn)時，它就自動正確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殺過的人，摧毀過的信念，在這宇宙中完成的一刻起，它也自動正確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下墜，擁抱深淵，來宰掉那發(fā)狂的瘋?cè)??！?/br>
    “讓整個系統(tǒng)下線，清理被感染服務器，重啟網(wǎng)絡?！?/br>
    “投資顧問，柯林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宇宙中至極收益的投資?！?/br>
    那些股指線條拂過柯林的rou體，將他緩緩纏繞包裹。

    “全世界最無聊的東西，就是裸體?！?/br>
    “第二無聊的東西，就是誠實?！?/br>
    “把罪惡想象成一種面紗，就像臉部用的內(nèi)衣，來掩飾人的身份?！?/br>
    “第三無聊的東西，就是悲慘的過去。”

    “對抗是無用的，你對抗得越久，只會使你對抗的東西越加強大?！?/br>
    “只有接受這一切，才能繼續(xù)前進?！?/br>
    “最后你找到了埋葬罪惡的方式，那充滿著矛盾與痛苦的前半生?！?/br>
    “也不過是一個過世之人?！?/br>
    “只有這樣，才能真正自由！”

    那些亡者的面孔在怪蟲臉部狂怒。

    眼看股指線條就要刺入柯林的軀體。

    他卻一把抓住了這些線條，死死緊攢著，將其從怪蟲身上繃斷，頃刻間爆出淋漓的鮮血。

    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這發(fā)狂的瘋?cè)?！?/br>
    怪蟲發(fā)出悲鳴。

    柯林面無表情，將那些線條全部從怪蟲身體中扯出，它不斷爆出血漿，一根又一根，直到將它完全瓦解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浪濤和海鳥啼鳴的宜人聲響從拱形窗戶中穿透而來。

    那是一道倩麗的背影，轉(zhuǎn)身撲入了柯林的懷中，看不清面貌。

    他記得這光景，那是剛結(jié)婚的時候，與妻子在海邊別墅搭建的愛巢。

    “你不想再見到我了么……”

    耳畔傳來愛人心碎的啜泣。

    自己非得那樣做么，徹底脫出象征界，快速下沉，像是狄狛，像是亞修，像是sct。

    變成和那血色墨鏡男一樣的怪物。

    像是每一個發(fā)狂的瘋?cè)恕?/br>
    “我曾經(jīng)……看過一些書，那時不能理解其中深意?！?/br>
    “精神現(xiàn)象學，一種辯證法?！?/br>
    “存在和虛無。”

    “相對和絕對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