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8章
扶余山一行人,走在山路上,他們在聊下午飯,以及遺憾沒見到圣僧本人,韓垚則看到四周陰森濕冷的環(huán)境,有些不舒服。這里明顯是山陰一處小道,周圍鬼氣彌漫,根據(jù)經(jīng)驗,這里曾經(jīng)死過很多人。 樹影婆娑,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,這里沒人帶手電,前方越走越黑。 韓垚開口,謹慎道:“葛師公,我們這是要去哪?” 走了大半個小時了,從黃昏到現(xiàn)在,太陽都下山了,路越走越偏,葛戰(zhàn)說他們今晚不在茅山住,看起來這里也不像是下山的路啊。 “回家?!?/br> 葛戰(zhàn)回答完,眾人一怔。 家? 這群人里,除了秦昆,其他所有人,基本上血緣傳承不過三代,王乾是孤兒,韓垚是孤兒,崔鴻鵠是孤兒,柴子悅的爺爺和老姑柴清蓉,是被鐘家撿來的。楚千尋的爺爺楚老仙,是被燭宗撿來的,李崇和景三生是父子關(guān)系,但景三生是被斗宗撿來的。 對于這么大一幫人來說,家就是自己的宗門。 而能囊括所有人、并且稱之為家的地方,普天之下,恐怕只有一處。 扶余山。 這條路是通往扶余山的! 宗門的名號掛在身上不知多少年,其實實際上去過扶余山的人很少。 南宗北派最初的分裂,是為了安穩(wěn)南北生死道,后來變成理念分家,他們離開扶余山后,再也沒有回去過,可時隔千年,這個地方,依然是華夏境內(nèi),屬于他們的家。 所有人不約而同變得肅穆起來。 這條上山的路荒蕪很久了,葛戰(zhàn)一邊走一邊感慨。當(dāng)年茅山天師方閻天舉辦了茅山丹會后,他們和楊慎一起來參會,之后大家籌了錢,請人修了山路,一晃,70年了。 山路乃青石所砌,雜草叢生。當(dāng)年大家都窮,楊慎出了大頭,拿出積蓄修了這條山路,就是為了讓后來人回家方便一些。 走著走著,葛戰(zhàn)不爭氣地哭了起來。 哭聲莫名其妙。 起初是小聲啜泣,走到山路盡頭,看見一座破落無比的道觀后,開始嚎啕。 這個地方,葛戰(zhàn)只來過兩次,第一次就是當(dāng)年的茅山丹會,第二次就是現(xiàn)在了。沒人能體會葛戰(zhàn)的心情,老龍王抹著眼淚,同輩之中,就剩左近臣一人在國外,一種無法言喻的孤獨感席卷全身。 “師叔……保重身體啊……” 景三生、楚道、余月弦上前安慰,除此之外,道觀旁還有幾只虛影,偷偷地打量著葛戰(zhàn)。 唉…… 秦昆揉了揉眼睛,這孤獨,誰又能體會的了呢。楚千尋都忍不住哭了起來,還有柴子悅,兩個女人,似乎來到這里后,又受到葛戰(zhàn)的感染,找到了一個可以放下心防、放下堅強的地方。 “都、都哭什么……” 李崇舔著帶煙漬的牙齒,鼻子有些酸,眼睛紅紅的,不理解地看向秦昆:“他們都哭什么?” “那你哭什么呢?” 李崇抽了口煙,撇嘴道:“煙熏的?!?/br> 這是一處山腰,地勢平坦,雖然不在最頂,但離星空很近,繁星當(dāng)頭,蒼穹之下,一股別樣的滋味縈繞。 這里有難過、有孤獨、有思念,就有安心、有釋放、有歸屬。 一草一木,一磚一瓦,破廟道觀,青石苔蘚,似乎都是他們的。 這里是扶余山,他們也都是扶余山弟子,休戚與共,息息相關(guān)。 清風(fēng)將一塊石頭吹拂的干凈,秦昆躺在石頭上閉起眼睛。 此心安處是吾鄉(xiāng)。 沒有什么話比這句更合適了。 道觀中,楚千尋擺出油燈,韓垚上了貢品,李崇去鋪床,王乾一張凈塵符甩入廂房,發(fā)現(xiàn)還得自己收拾。崔鴻鵠這種熊孩子今年長大了一些,幫起大家在干活。扶余山的年輕弟子們,將自己的家收拾的井井有條。 一個虛影湊過腦袋,打量起秦昆。 那虛影青色的面孔,長著獠牙,好奇地在秦昆面前晃了晃手。 秦昆躺在青石上,青石白天被太陽曬的暖暖的,熱氣直通后背,烤的人很暖,他睜開一只眼道:“有事嗎?” “沒……沒事……見過上師……” 這是一只野鬼,嚇了一跳,他發(fā)現(xiàn)秦昆眼神銳利,有些害怕,似乎想跑。 秦昆坐起來,遞過去半沓冥幣道:“別怕,問你些事?!?/br> 冥幣靈力純粹,野鬼止住了腳步,有些饞涎,于是壯著膽接過,縮頭縮腦道:“上師請講?!?/br> “你是這里的?” “是……小的是洪武年間人,死后各地漂泊,誤入茅山。茅山天師們看小的沒什么惡業(yè),便告訴小的在這個山頭居住?!?/br> “你為什么稱呼我上師?”秦昆自認氣息隱匿的還不錯,而且又沒道門裝扮,明顯跟游客無差啊。他憑什么這么篤定。 “上師說笑了,小的有時也會偷跑去茅山蹭香火吃……你的感覺,和茅山那些上師給人的感覺很像?!币肮眍D了頓,看向道觀和廂房,“恐怕這些人都是道門上師吧?” 秦昆一笑:“嗯,這山頭,是我們家的。今天回來看看?!?/br> “?。靠墒沁@山頭,有大王的啊……怎么會是你們家的?” 大王? 秦昆還沒意識過來,在外面上廁所的李崇突然大聲道:“秦昆!抄家伙過來幫忙,有只大家伙?。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