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0章
聽得出,那個出海尋仙的徐法承,日子過的并不好。 孤寂了兩千年,可能也不會過得很好。 徐法承是出世道士,也是入世道士,再清心寡欲,也是一個現(xiàn)代人。 現(xiàn)代的道士,已經(jīng)沒了那份求神問道、逍遙長生的夢想,多是克己修身、勤勉修行的想法。 蒼生大義,陰陽太平,比起逍遙長生更重要。 沉默一會,秦昆開口道:“能回來就好。說實話,這么多大鬼準備回華夏,我是比較重視的,能有人約束他們,而且是你,那最好不過?!?/br> 說罷,給了徐法承一個擁抱。 很冷。 徐法承渾身很冷,哪怕秦昆陽火旺盛,這一抱,都讓秦昆結(jié)出冰碴。 但是被秦昆抱住,徐法承躁動的心情立即平靜下來,他也如老友般拍了拍秦昆的后背。 “秦昆……我可能不是以前的徐法承了?!?/br> 秦昆感覺到對方慢慢地將自己推開。 最不想面對的結(jié)果出現(xiàn),秦昆瞇起眼睛:“為什么?” 徐法承唏噓:“孤魂野鬼,落葉歸根。我們當年出海,現(xiàn)在既然能回來,勢必要回來的。這些三仙海民,也不全是秦人。終究地各回各家,我不想約束他們,只想把他們帶回去?!?/br> “徐法承,你知道,這不可能。你聚攏的這群家伙,至少也是鬼將,鬼王更是數(shù)十之多!” 秦昆點起一根煙,在強調(diào)。華夏各地不是沒大鬼,但經(jīng)常露面的,終歸兩只手能數(shù)的過來,剩下的都隱匿在各地,與陽間根本不相犯。 徐法承柔和的目光,逐漸恢復(fù)冷漠,他瞟向秦昆:“你說話終于有點馮羌的口氣了,廟堂對你影響太重。” “這跟廟堂沒關(guān)系!” “那為什么,不讓孤魂野鬼回鄉(xiāng)?!” “徐法承!??!你也知道,兩千年過去了,他們家鄉(xiāng)的土都可能被吹到別的地方去了,還怎么回!你們,你們一個個,你們所有人,已經(jīng)沒家鄉(xiāng)了!”秦昆喊道,“你們回不去了!” 立場有時候很有趣,會將志同道合的兩個人撕裂。 卡特站在旁邊,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秦昆和徐法承。 一個想要帶孤魂野鬼回鄉(xiāng),一個不允許他們?nèi)刖常A夏生死道的家伙,好奇怪啊。 “秦昆!茅山令在此,見令如見祖師!我以茅山的名義下令,這些陰靈,必須要魂歸故里!” 徐法承摸出懷里一個磨得透亮的鬼頭令牌,眼睛紅透。 秦昆也舉起一個令牌:“徐法承!茅山令在此,見令如見祖師!你曾以茅山的名義下令,讓我絕對不能放他們回華夏!你說的!” 兩塊令牌,一個古樸,一個透亮。 兩個身影,一個堅定,一個霸道。 徐法承瞟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自己,忽然笑了:“是我的風(fēng)格。不過,太迂腐了。秦昆,你真的要攔我嗎?” “你醒醒吧,為什么偏要回去?” “那是他們的執(zhí)念啊……” “去他媽的執(zhí)念?!?/br> 煙頭彈掉,秦昆扛起昏迷的徐法承,望向那個中年道子,“還有什么要說的嗎?沒有的話,我就走了。” 秦昆不想繼續(xù)和他鬼扯了,很明顯,這個家伙有私心,除了丁點人性以外,他已經(jīng)沒了茅山道子的半點影子。 “秦昆,我們無意和生死道出手,我們只想回去。” “不行。” 中年道子微怒:“你有些自以為是了?!?/br> “你已經(jīng)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茅山道子了,我沒必要跟你廢話,還有什么要說的嗎?”秦昆冷冷回道。 “三日后,泅魂砦見,阻我者死?!毙旆ǔ虚_口,終于宣戰(zhàn)。 蒼穹夜幕,瓢潑大雨! 陰雨淅瀝,繼而滂沱,秦昆的陽氣已經(jīng)抵擋不住了。 這片陰風(fēng)化雨,比想象中來的還要猛烈,秦昆渾身被澆透,連身上的陽氣也在變?nèi)酢?/br> 對面的徐法承礙于情誼,沒有出手,可他已經(jīng)處于暴怒的邊緣。 “真的要不死不休?我不信你不明白,放這么多大鬼回到家鄉(xiāng),會發(fā)生什么?!鼻乩ヌ裘?,戲謔問道。 “哼,那又如何,一群孤魂野鬼,一群死過一次的家伙,一群無人關(guān)心的可憐蟲,連乞活的螻蟻都不如,我們的存在既然不重要,我們也不會在乎其他人?!?/br> 徐法承頓了頓,“當年出海,徐福違抗王命,落腳日本的時候,我們是第一次被拋棄。我們曾經(jīng)派人回到華夏,有人阻礙我們獻上長生玉,阻礙我們返回,我們是第二次被拋棄,今日無人接納我們這群孤魂野鬼回鄉(xiāng),也無人歡迎我們,我們是第三次被拋棄?!?/br> “既然……我們不重要,又何必在乎你們的看法?!?/br> 徐法承靜靜說道。 秦昆暴怒回頭,看向卡特:“你教的?” 血紅的羊頭怪咧嘴一笑:“當然不是!不過他很合我胃口!” 秦昆轉(zhuǎn)頭看向徐法承,啐了一口:“三日后,泅魂砦見,你已入魔,別妄想我手下留情!” “求之不得!” “到時候你會看到很多老朋友,希望大家能斗的愉快。” 秦昆說完,轉(zhuǎn)身離開。 杏林君、鐵豪幾人準備阻攔,徐法承冷聲道:“讓他走!” “可是……真人,此子他扛著、扛著……”鐵豪指著秦昆肩上那個年輕的徐法承,唯唯諾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