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娜又縮回柜臺后面，瑪麗女士打起瞌睡，她把毯子往上拉拉。

    那兩位紳士好像認識，此刻正緊盯著彼此。從露娜這里看過去，米迦勒正對著她，黑衣男人背對著她。露娜悄悄看一眼，看到黑衣男人的脖頸處隱約露出一個黑色尖角紋身。

    紋身其余部位被衣服遮擋，露娜看不到。

    露娜低下頭寫著作業(yè)。

    神與神之間的交流方式rou眼凡胎無法傾聽，表面上看書店內(nèi)一切平靜，其實早已風(fēng)波不斷。

    米迦勒質(zhì)問撒旦為何降臨人間，撒旦則直接羞辱米迦勒。

    “老子想去哪里就去，還要問你的意見？不行再打一架，少了上帝的祝福，你這幅雞架能抵擋我一拳嗎？”

    “路西法，你別再執(zhí)迷不悟了，你頻繁降臨人間會害了她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什么都沒有做！”

    撒旦猛然張開雙眼，他的眼角猩紅，雙目迸發(fā)出不正常的金光，處在暴怒的邊緣，臉上浮現(xiàn)出黑色符紋。

    米迦勒手中泛出白光，一柄長劍若隱若現(xiàn)。

    就在大戰(zhàn)爆發(fā)的前一刻，門鈴忽然敲響，兩人瞬間回神還是人類面孔，露娜重新抬頭，三道目光齊齊往門口看去。

    一位身形略高，金發(fā)藍眼的少年抱著書走進店里。

    露娜瞳孔放大，驚訝道：“路易斯？你是來還書的？”

    被三道目光凝視，路易斯忽然膽怯，很不自然地說道：“嗯……對，我來還書?！?/br>
    看見露娜興奮的目光，撒旦哼了一聲回過頭，手指摩挲著茶杯上被露娜碰過的地方。

    米迦勒見撒旦收斂，又有多人在場料他也不會發(fā)作便先行一步，飛入空中監(jiān)視地面的一舉一動，若真有意外也好出手阻止。

    撒旦背對露娜，兩只耳朵卻聽著她們的談話。

    “很少見到你來還書呢，都是你的父親多一點?！甭赌日f。

    “放假在家也沒有其他事可以做，就替父親跑腿了?！甭芬姿箲?yīng)付著，見露娜清點好賬單便頭也不回地跑開了。

    撒旦低聲暗罵他是慫包，一轉(zhuǎn)頭看到露娜失落的臉又心疼起來，他不明白露娜為何要為了這樣的男孩子傷心。他為了不被孤立，連話都不敢和露娜說。昨天露娜找他道謝被其他同學(xué)看到，紛紛嘲笑他要當(dāng)小漁夫，嚇得路易斯趕忙跑開，今天見了露娜像貓見了老鼠。

    撒旦為露娜不值。

    路易斯跑出書店后又跑了一段路才停下。昨天的事發(fā)生的太突然了，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日膽小的露娜會突然跑來跟他說話，害他被嘲笑。

    他摸摸胸口，心臟在胸腔里跳個不停。其實……昨天看到露娜被寒風(fēng)吹紅的臉和期待又激動的目光時，他的心臟就像今天這樣狂跳不止。也是在那一刻，他忽然覺得露娜沒有別人口中的丑陋不堪，火紅的發(fā)絲像玫瑰花瓣一樣，還挺別致。

    意識到自己的想法，路易斯覺得不可思議，自己竟然對露娜產(chǎn)生了特殊的感情！

    他搖搖頭朝家跑去。

    還沒進家門，有個教堂的牧師先打開門出來，路易斯低頭行禮，等他走后進去看到了一臉愁容的父親。

    “爸爸，是出什么事了嗎？您的臉色這樣難看?！甭芬姿箚?。

    路易斯的爸爸湯姆也長著一頭金發(fā)，是小鎮(zhèn)中學(xué)的老師，他悲傷地說道：“你去書店見到露娜了嗎？”

    路易斯點點頭，他的父親又說：“哦，那個可憐的姑娘，她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，她的父母過幾天應(yīng)該就能回來了，在此之前可千萬不要告訴她，我真擔(dān)心她承受不了?！?/br>
    路易斯似懂非懂地答應(yīng)下來，想讓父親多說幾句，但他卻閉口不言，只念叨著小露娜以后該怎么生活。

    已經(jīng)到了中午，客人來了一波走了一波，那位黑衣人還坐在百合花旁邊，百合的葉子邊緣都有些焦黃。

    “露娜小姐，請再來一杯來自東方的綠茶。”他對著正在放書的露娜打了個響指，臉上掛著自認為禮貌的笑容。

    但是在露娜看來，笑容有些傻兮兮的。

    “客人，你已經(jīng)喝了三杯紅茶兩杯清水了，要不要吃點東西？”露娜小心問道。

    哦！小露娜擔(dān)心他餓著！

    “好啊，您的店里有什么？”他脫下外面的羊絨大衣，飽滿的肌rou差點把襯衣?lián)伪直凵系男鋷Ьo緊箍著結(jié)實的手臂。

    “只有意大利面和蘋果派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就都來一份！”男人大手一揮又掏出幾張紙幣。

    露娜笑著接過跑去后廚。

    撒旦理理衣領(lǐng)：看吧，只要堅持，沒有攻略不下來的。

    露娜：哇！好多錢！

    受到詛咒，撒旦已經(jīng)嘗不到食物的味道，吃什么都是一樣，不吃也可以。但是眼前這兩盤食物，他嚼在嘴里甜在心里。

    一直到了下午太陽西斜，男人還坐在店里，他的怪異舉動讓人不敢坐在對面的綠蘿桌子旁，瑪麗女士埋怨了好久，嫌棄他打擾她看書。

    露娜到從他的舉動中品出了不一樣的感覺，他雖舉止夸張卻不讓人討厭，不會太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，讓人無法靠近；也不會過分顧忌他人的想法，對自己違心束手束腳。

    露娜忽然羨慕起這種無拘無束、隨心所欲的性格。

    她安慰道：“瑪麗小姐，他出手闊綽，您就原諒他不夠紳士的舉動吧，而且他近乎孩童的行為反而挺有趣的?！?/br>
    瑪麗吃驚地看著露娜，搞不明白年輕小姑娘的腦袋里都在想什么，太可怕了，本來還想留下她吃晚飯的，還是算了。

    在臨近打烊時，露娜切了塊蘋果派裝在紙盒里拿給黑衣男人，“感謝您的到來，若是不嫌棄還請您把它帶回去，一點點心意?！?/br>
    撒旦詫異地看著面前的小盒子，敏銳的嗅覺告訴他里面是平平無奇、毫不出彩、滿大街都是的蘋果派，但那一小塊派在他眼里卻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。

    自從反抗失敗，成為人人唾棄的墮天使，他遭受的謾罵何其多，現(xiàn)在，有個小姑娘送他禮物。

    他接下盒子捧在手里，紙盒在她手里那么大，在他手里像個迷你胸針。

    “這是給我的？”他問。

    “是啊?！甭赌裙怨渣c頭，見男人又要掏錢，她攔住了，“這是送您的，不用錢?！?/br>
    不用錢……那應(yīng)該用什么？人間不就是用錢來換東西嗎？難道還有不用錢就可以得到的東西？

    “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?！甭赌葐?。

    “我是S……”差點說出“撒旦”二字，他緊急轉(zhuǎn)了個彎，“Sol·Goodman,你叫我索爾就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露娜，唔，您好像知道我的名字。”露娜摸摸下巴，這位面生的先生竟然知道他的名字，還知道書店里有茶，以前沒在小鎮(zhèn)上見過啊，是新搬來的？

    “啊，那個……您像月神一樣美麗，所以我覺得您應(yīng)該叫這個。我是新搬來的，就住在附近，以后見面的機會還多呢?！?/br>
    撒旦笑了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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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撒旦回到地獄之時，殿內(nèi)已有人恭候。

    “今天怎么有空來找我？”撒旦拍拍阿撒茲勒的肩。

    男人未現(xiàn)出墮入地獄后的惡魔形態(tài)，依舊是人類面孔。他比撒旦稍矮幾分，一頭藍色短發(fā)，灰色長袍。面上神情晦暗，聽聞撒旦的話后臉色又沉了沉。

    “是你叫我今日此時在此等候?！卑⑺_勒茲咬咬牙隱忍下來。

    “哦對對對，是我叫你來的?！比龅┐筮诌肿綄氉希碜右煌峥恐鍪窒萑氤了?。

    “你別忘記我們的約定?！卑⑺_勒茲袖口中的手攥起拳，語氣頗有不滿地說。

    沉思中的撒旦閉著雙眼，阿薩勒茲的一舉一動卻都收入眼底。

    呵，晾了他這么一會就按捺不住了，沒有耐心的人難成大事，足夠的野心匹配不上足夠的耐心，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
    算計、籌謀，他應(yīng)該早就盤算好了一切吧？哈哈，舞臺都搭好了，不陪他演一場也可惜。

    撒旦睜開眼，漫不經(jīng)心地回答：“忘不了，你替我處理吧，你做事我放心?！?/br>
    阿薩勒茲笑了，他就知道這個墮入地獄后沉迷頹廢的蠢貨會放權(quán)。

    “好，所羅門王那里一切照舊，并無異常，我還是按先前的計劃行事?！彼f。

    撒旦嗯了一聲，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走。

    阿薩勒茲轉(zhuǎn)身飛去，撒旦睜開了眼，雙眸陰狠冰冷盯著他離去的身影，良久，嘴角邊扯出一個冷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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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家猜猜阿薩勒茲和所羅門王要搞什么幺蛾子，這倆可稱得上是碟中諜計中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