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明明打電話和店員說, 不要了。

    前段時間，他們倆還沒鬧掰的時候，她有次逛街, 覺得這個大衣特別襯顧衍的氣質(zhì), 他穿著一定很好看。

    本來打算結(jié)婚紀念日的時候送給他。

    眼尖的導(dǎo)購一眼認出她，連忙迎上去：“顧太太, 您是來取這件大衣的嗎？”

    沈羨笑著搖頭：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導(dǎo)購眼里劃過一抹失望, 仍是熱情地介紹：“顧太太您可以看看別的，那件毛衣也很適合顧總, 還有這件風(fēng)衣......”

    顧衍以前陪她逛商場的時候, 來過這家店。

    那天是他的生日，她拿著自己的工資卡，帶他來店里買衣服，那是她第一次買男裝, 頗為好奇，撿了很多她覺得合適的讓他換給她看。

    顧衍雖然興致不高，但還是一一配合。

    顧衍顯然不是喜歡陪女人逛街的性子，不過她提議一起出來的時候，他倒是很少拒絕。

    沈羨斂著眸，淺笑著道：“不用?！?/br>
    走到女裝區(qū)后，顏芷吐槽：“剛才那件大衣，顧衍穿著應(yīng)該蠻好看的，不過他這么渣，不配穿你買的衣服！”

    沈羨不咸不淡地應(yīng)著話。

    聊著聊著，顏芷突然嚴肅地看著她：“你剛才在衛(wèi)生間干什么呢，半天也不見你出來？”頓了頓，顏芷瞇著眸，“顧衍是不是也在？”

    沈羨邊挑衣服邊漫不經(jīng)心地應(yīng)道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    顏芷輕哼一聲：“你的嘴都快被咬腫啦！”

    沈羨下意識摸了摸嘴唇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們倆現(xiàn)在什么意思？”顏芷問。

    沈羨抿唇：“我意思很明確，主要是看他的意思，”頓了頓，她說，“應(yīng)該很快就能離?！?/br>
    顧衍那樣的天之驕子，怎么可能低三下氣地求她不要離婚，他天生就不是會低頭的人。

    顏芷哦了聲：“離婚后你打算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嗯...應(yīng)該是回沈氏集團工作?！?/br>
    顏芷有些失望：“那你的導(dǎo)演夢只能我來幫你實現(xiàn)了！”

    沈羨將毛衣遞給導(dǎo)購，剛要開口，一道淡粉色的身影站定在她面前，林婉兒雙手環(huán)著胸，趾高氣昂道：“聽說你要和阿衍離婚？”

    沈羨繼續(xù)挑著衣服，不想搭理她。

    早上和顧衍叨叨這么久，剛剛又說了半天，嗓子有點疼。

    但她的沉默在林婉兒眼里是赤.裸裸的蔑視，她冷哼一聲：“當年你們訂婚的時候，我就和阿衍說你們不合適，你能主動想通放他自由也好?！?/br>
    林婉兒看著面前比她高半個頭的沈羨。

    她身穿杏色毛呢大衣，款式簡單低調(diào)，黑色短發(fā)落入脖頸中，腳踩黑色長靴，清冷優(yōu)雅。

    不是很明艷咄咄逼人的穿搭，但氣場擺在那，林婉兒莫名有種落于下風(fēng)的錯覺。

    她捏著包的手指緊了緊：“你們是真的要離婚嗎？你不愛他了嗎？”

    沈羨瞥了她一眼，今天已經(jīng)不少人這么問她。

    她歪著腦袋，淡淡笑開：“我們的關(guān)系，應(yīng)該沒到可以談?wù)摫舜烁星樯畹某潭劝桑覑鄄粣鬯?，關(guān)你什么事兒？”

    林婉兒皺了皺眉，急著道：“我的意思是說，如果你們真的要離婚，那我就去追求阿衍，免得被你說成小三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管你怎么看我，但在你們結(jié)婚的這三年，我和阿衍只是朋友，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為?！?/br>
    沈羨收回視線，語氣嘲弄：“什么叫越界行為？”

    “上床還是接吻？”頓了頓，她笑道，“哦，那確實應(yīng)該沒有，顧公子潔癖挺嚴重的。”

    林婉兒的臉色瞬間變了。

    沈羨到底知道多少？

    那她為什么一直沒說？

    短暫的死寂后，林婉兒不知道想到什么，冷聲道：“你不用關(guān)心這么多，我只問你一句，你還要不要阿衍，你要是不要，我就去追求他?！?/br>
    沈羨又遞給導(dǎo)購一件毛衣，語氣頗為漫不經(jīng)心：“我不要他了，希望你趁早把他追到手，還我自由?！?/br>
    -

    【我不要他了，希望你趁早把他追到手，還我自由?！?/br>
    顧衍站在臥室門口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，滿腦子都是林婉兒發(fā)來的這句語音。

    【顧衍，我不愛你了?！?/br>
    【顧衍，和你在一起我很累。】

    【顧衍，你放過我吧，好不好？】

    紛紛擾擾的聲音，從四面八方傳來，充斥在他的腦海。

    顧衍閉了閉眼。

    主臥的空間不大不小，兩個人住剛剛好。

    一個人住，過于空曠。

    他抬腳走進去，視線落在婚紗照上。

    目光觸及女人眼底的那抹甜蜜的笑意，停留了很久。

    長發(fā)的、溫婉的、愛他的沈羨。

    而他......

    臉上是溫淡的笑，但那笑意明顯不及眼底。

    他是個利益至上的現(xiàn)實主義者，很少回憶逝去的曾經(jīng)。

    又沒有時光機，思考往昔有什么意義。

    只是此刻，那本就不算模糊的過往在靜謐中清晰起來。

    在過去一千多個日夜里，她也曾對他滿懷柔軟甜蜜的期待。

    是什么時候開始，她眼底的光消散，只剩下倦懶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好了，連人都他媽走了。

    洗澡時，顧衍的視線停在浴室里屬于女人的瓶瓶罐罐。

    她在外面矜持端莊，在他面前，只要不吵架，大部分時間很小女人。

    特別難伺候，矯情的要命。

    洗澡的前放的那幾瓶精油，必須要按照順序倒。

    他有次嫌煩，隨意地倒了幾瓶。

    結(jié)果她鬧了一晚上的脾氣，再也不讓他替她放洗澡水。

    后來哄了很久，她才愿意讓他幫她洗澡。

    洗完澡，顧衍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盯著天花板，大腦很疲倦，卻怎么都睡不著。

    是因為沒有她的晚安吻么？

    剛結(jié)婚的時候，他很晚回家，她是不是也是這樣，看著天花板等他？

    她那個時候，是不是也翻來覆去睡不著？

    現(xiàn)在呢，她是和他一樣，看著天花板失眠嗎？

    還是，真的把他忘了，有他沒他一樣能睡的很香。

    大抵是后者，他習(xí)慣了入睡前最后一個看到的人是她，但她不是，她經(jīng)常一個人入睡。

    是因為沒抱著她睡覺的緣故嗎？為什么怎么調(diào)整姿勢都不舒服？

    沒有他抱著，她睡覺的時候會貼著床沿滾到地毯上嗎？

    會把嫌熱把被子掀開嗎？

    她會感冒生病嗎？

    生病后，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，會是他嗎？

    【顧衍，你放了我，好不好？】

    黑暗中，男人的腦海里閃現(xiàn)出這句話。

    好還是不好呢？

    半響后，暗啞模糊的嗓音在空蕩靜謐的臥室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，不好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翌日清晨。

    沈羨起床，下意識摸了摸旁邊——沒有人。

    身體愣怔片刻，思緒漸漸回籠。

    哦，她一個人睡的。

    習(xí)慣真的是件難以戒掉的事。

    昨天逛完商場太晚，她直接在顏芷家的客房睡下，沒來得及收拾自己的公寓。

    沈羨洗漱完，準備去晨跑，拉開臥室的門——顏芷坐在沙發(fā)上，皺著眉，悶悶不樂的。

    她剛出來，顏芷立刻換了副表情，笑道：“你起床了啊，又不用上班，你七點不到怎么就起來啦？”

    “生物鐘，習(xí)慣了?！?/br>
    沈羨瞇著眼看著顏芷，淡聲問：“怎么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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